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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黄泉正式开始实施改革,是在改革提案通过的第十年,游行抗议的亡者被无情镇压,伊邪那美女王向整个黄泉发出通告,要进行地理上的大整顿,无数妖怪被要求迁往现世暂住,就在妖怪们费解这无理的要求时,黄泉发生了第一次大地震,地震结束的第二天,数座山脉被夷为平地。

第一次地震打响了改革的号角,整个黄泉陷入乌烟瘴气的混乱之中,妖怪们举家搬离黄泉,纷纷前往现世避难,黄泉没有天灾,但那要为黄泉划分区域的改革却让妖怪们见识到了神明所具有的,破坏性的力量。

贝莉儿和鬼灯在政改期间也离开了黄泉,前往华夏游历,他们释放了般若,告别多年的好友,来到未知的国度,等再回来,又是十年过去,二十年如一瞬,贝莉儿和鬼灯再次踏足黄泉,黄泉已经没有记忆中的模样,天下三分,黄泉被分为天国和地狱,天国和地狱之间又隔着现世,死去的亡者会根据品行被安排未来是居住在天国还是地狱。

和天国单纯的居住不同,被安排送往地狱的亡者,会在地狱遭受惩罚,直到罚尽罪孽才得以投胎转生。

贝莉儿和鬼灯回到黄泉没几天,就遇上地狱新一任统治者阎魔举办的民众大会,由于地狱的机制尚未完善,所以阎魔大王还要采访民情,以期更合理地管理亡者,贝莉儿和鬼灯在华夏游历期间,去了酆都,虽未能获准进入地府参观,但却遇见了在阳间勾魂的无常阴差,从这位阴差嘴里了解到不少华夏地狱的管理制度,又在桃源乡偶遇白泽先生,好学的鬼灯灌醉了白泽先生,从他嘴里撬出华夏地狱的审判制度。

在参加大会前的当天,贝莉儿起了个大早,准备好早餐,又为要参会的少年梳理长发,黄泉改革开始前两年,他们就从学堂毕业,毕业后鬼灯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改革开始后,他们又离开黄泉居无定所地四处游历,现在黄泉在经历初期的政改后被改称为彼世,他们身处彼世之一的地狱生活,阎魔大王举办民众大会除了采纳民情,还会进行狱卒的招揽,鬼灯在华夏游历时就曾说过希望成为一名狱卒,如果这回能成功当上狱卒,鬼灯总归不会再三心二意老换工作了吧。

出门前贝莉儿为少年整理衣冠,絮絮叨叨地叮嘱:“既然想当狱卒,今天就要好好表现,阎魔大王跟你说话,你一定要微笑!要微笑,知道吗!”

少年毕业整整十二年,她看着他长高长大,彼时稚气的面孔在他过了三十岁之后渐渐有了棱角,他的身姿变得颀长挺拔,气质变得更加沉静内敛,乍一看去总令人产生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少年的这番变化令贝莉儿操碎了心,毕业十二年少年都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现在好不容易重回地狱定居,她可不能让他的冷脸惹恼了地狱新上任的王。

“……那种正式的场面,不适合微笑吧?”鬼灯握住小姑娘的手,阻止她不知道第几遍重复抚平他胸前衣襟不存在的皱褶,再让她摸下去,他就不想出门了。

“就算不适合微笑,你也不许板着脸。”贝莉儿嗔怪地瞥他,这些年这个少年没少因为他的冷脸遭人寻衅滋事。

鬼灯摩挲小姑娘的手,俯身凑到她跟前,诚恳地压低声:“这样可以?”

少年低眉顺眼地装乖巧,哪怕俊秀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可却不再显得冷漠,他的指尖挠过她的手心,带着几分暧昧的意味,贝莉儿顿时羞红了脸,飞快抽回手赶他出门:“可……可以了!你快走吧!不然要迟了!”

鬼灯一被推出门,小姑娘就一溜烟儿跑回屋里,那模样真像受惊的小动物。

鬼灯在门口伫立,没有挪步的打算,小姑娘逃回屋没一会儿就小心探出头偷瞧,见他还站在门口,不由着急催他:“鬼灯,你愣着做什么,再不走就迟到了!”

“一起吧。”鬼灯收起逗弄她的心思,上前拉她出门,毕业十二年间,他总以政改期间太混乱为由不让她出去工作,可将她闷坏了,她因为无聊总嚷嚷着修炼,华夏妖魔众多,他们去往华夏游历期间,小姑娘一路斩妖除魔,好斗的本性展露无遗,一度在华夏妖怪之中声名鹊起,被她拯救的村落还将她奉为神女,为她祭祀香火。

天知道这姑娘只是循着强大妖怪的踪迹前去挑战而已,虽然最后在无意中做了不少好事,但是一想到这姑娘精力那样旺盛,他就不得不郑重考虑将她安置在家里随她修炼的可取性,此时的彼世较之从前的黄泉,已经拥有简单的秩序,姑娘们出去工作也不会遭到欺骗和骚扰,鬼灯深思熟虑很久,终于决定带小姑娘一块去应聘狱卒,小姑娘做事随性,但多年的学堂生涯让她懂得了如何遵守规则,在工作场合,她做事多少会考虑后果,而且狱卒的主要工作不就是虐待亡者么,与其让精力过剩的小姑娘去挑战那些无辜的动物,还不如让她去揍亡者。

“一起?”贝莉儿被拉出门,还迟钝地反应不过来。

“嗯,你不是一直说在家里无聊吗?”鬼灯摸摸她的头,说,“这回就和我一起去吧,听说地狱也招女性狱卒。”

“你让我去工作?”贝莉儿惊讶,过去她体恤少年一人养家太辛苦,曾提议要去工作,但少年总固执地拦着她,以至于她醉心修炼和战斗。

“你不想去?”

“也……也不是啦,就是……就是……”贝莉儿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我没工作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别担心,你这么优秀,没问题的。”鬼灯鼓励道,他家姑娘做事认真,自我要求极高,无论做什么事,总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所以她当年在学堂里就一直保持成绩优异。

在打架这方面,更是无人能敌,总以最强来要求自己。

“讨厌啦,鬼灯,你这么夸我……”贝莉儿不禁夸,捂着脸开心地身后都冒泡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加油的,我们出发吧!”

两人手拉手,像当年上学堂似的,一起去参加阎魔大王举办的会议。

彼世的政改刚刚结束,阎魔大王办公的宫殿还未建成,民众大会也就选在野外进行,数十名鬼跪坐在地上,个头高大的阎魔大王端坐在前方,在简陋布置的桌前摊开卷轴,记录众鬼就如何构建地狱而提出的建议。

因为这里的地狱是仿照华夏与印度的地狱而建,所以也如华夏地狱那般,决定设立根本地狱,即八大地狱与八寒地狱,在根本地狱之外,又另设六道轮回,但现在八大地狱与八寒地狱都尚未得到完善,所以六道轮回的构建被暂时搁置,六道中只有饿鬼道尚在建设中。

鬼灯高瞻远瞩,在华夏游历期间学习了华夏地狱的管理和审判制度,所以轮到鬼灯发言时,他在对亡者的审判上,提出学习华夏,设立十王审判制度,华夏的十王每位王分别掌管一个大地狱,每个大地狱又另设十六个小地狱,但此时需要审判的亡者并没有那么多,政改之前就来到彼世的亡者经过商议,决定一一送去投胎转生,所以政改之后死亡的亡者来到彼世,都只需经过阎魔大王一人审判并决定未来去处,阎魔大王集权于一身,不仅审判亡者,还要管理根本地狱,未来亡者会越来越多,只凭阎魔大王一人可能无法兼顾。

人类判断是非会有主观性,特别是繁忙的时候,就更容易出现失误,所以为了给阎魔大王减轻工作量,设立多位王共同审判亡者的制度十分有必要。

鬼灯的提议得到采纳,他重新坐下后,贝莉儿悄悄为他竖起大拇指:“鬼灯真棒。”

“嘘,安静。”鬼灯假正经地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浑然不觉他大庭广众之下牵漂亮姑娘手的行为有多令单身鬼们发指。

民众大会结束之后,阎魔大王简单介绍了狱卒的工作,以及福利待遇,紧接着让众鬼自由报名,地狱狱卒人手空缺严重,只要有意愿报名,都能进入地狱进行为期三月的培训,通过培训之后正式上工。

贝莉儿拉着鬼灯去报名,提笔在空白的卷轴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将笔交给鬼灯,笑眯眯地看着他将鬼灯这个名字写在她的名字旁边。

就像当年阎魔大王为了改革下乡收集民意时,他们也是这样站在阎魔大王跟前,将名字写在一块儿。

但是鬼灯到底记不记得,他们从前见过阎魔大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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