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菀醒来的时候,手机里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沈凌轩发来的:“沈叔已醒。”另一条是Haven发来的关于沈心雄的后续。
沈心雄因为杀人未遂罪被逮捕,现在沈心雄的的夫人王兆玉正在四处奔走为沈心雄谋求出路。
路菀草草地扫了一眼,才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她昨天趴在许嘉恒的背上就睡着了,许嘉恒也没打扰她,和她脱了外衣就任由她睡了,现在许嘉恒还没醒,朝着路菀的方向侧着身子紧闭着眼。
路菀于是轻手轻脚地去洗澡。
上次领着许林烟回家的时候,她没带什么衣服回去,她拉开衣柜,发现许嘉恒把她的衣服整理的服服帖帖地挂在他的大衣旁边,路菀拿了一件衬衫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嘉恒已经醒了,床上空荡荡的,被子上还有余温。
路菀穿着衬衫套上紧身牛仔裤,边走边擦着头发。
许嘉恒刚刚去楼下拆了一包奶黄包放上蒸笼,他还没洗脸刷牙眼睛都还没睁开。
看到正在擦头发的路菀,走过去本能地把她抱在怀里,埋首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
许嘉恒轻轻地咬着吻着她肩窝上的那一小块肉,吮吸着,然后带着闷哼:“今天几点的通告?”
路菀想了想:“好像是下午,拍到夜里。”
她犹豫了一会开口:“我今天中午要去路女士住的酒店——老兰克先生邀请我去吃午饭…”
许嘉恒皱着眉头:“我今天要开会。”他亲了亲女朋友的侧脸:“我开完会过去陪你?”
路菀摇摇头:“没事,月月和向小少爷今天都会去,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开会。”
她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刚刚洗完澡面色也是红润饱满,许嘉恒交握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道:“那你…今天要去医院吗?”
路菀顿了一下,擦头发的手垂下,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今天…我今天没时间…”
她今天吃完午饭就要去剧组,午饭还不知道要和路方晴吵架吵多久,晚上收工之后肯定已经凌晨。
还有就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不敢去。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生命中突如其来的一个父亲。
路菀…忐忑而惶恐。
沈阳平醒来之后,第一个来探望的人是许长兴。
因为失血,沈阳平的脸色有些苍白,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他看上去平静和善多了。
许长兴拉了椅子,在他的病床前坐下:“好久不见了。”男人的面上带了一些揶揄的笑意:“怎么搞成这幅样子了,这可不像你。”
沈阳平的手上还在打着点滴,他的面上也带上了些许苍白的笑意:“老毛病了。”
许长兴从床头拿了一只山竹开始剥起来,一点也没有来看望病人的自觉。
沈阳平看着多年来未曾谋面的旧友,缓缓道:“你有事和我说?”
许长兴把剥好的山竹递给他,沈阳平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许长兴自己咬了一瓣:“我来自首。”
沈阳平面色如常,平静得让人害怕。
许长兴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抽了面纸擦干净自己的手掌:“二十三年前。”
“在这家医院。”他抬起眼扫视这个病房的设施:“路方晴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病床上的男人眼底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垂在病床边的手掌握紧。
“你当时在新加坡出差,出生记录是我和子江做了手脚。”
病房中两个男人的对峙沉默得诡异,沈阳平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捏的床单发皱。
许长兴继续道:“一个女儿被你视若珍宝,养在沈家,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说出真相和刺痛尘封的伤口从来都是一样艰难的事情。
那一年的那场灾难,毁掉了路方晴和沈阳平的那场灾难,整个沈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走出来的那一场灾难。
许长兴看着阳光洒满的窗台和地板:“另一个女儿…”
沈阳平墨黑色的眼眸伸缩般地收紧。
“另一个女儿被路方晴送到了她的母亲家里,改了生日,冒做了她妹妹的孩子。”
“这么多年以来,那个女孩所有的生活的踪迹,都是我和子江在隐瞒。”
那个时候的路方晴,被推出产房清醒之后抓着她妻子的手再三哀求,最终送走了小女儿,保全了一条性命。
那是许长兴第一次看到路方晴低头求人,她的眼里是不忍和痛惜,是作为一个母亲全部的坚强。
许长兴看着他捏在一旁的的手掌:“如果你有力气,现在就可以揍我。”他的表情坦坦荡荡:“如果你现在揍不了我,可以等你病好了,出院了,再揍我。”
“但是沈阳平,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后悔过。”
沈阳平一句话都没有说,病房中陷入谜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