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再犹豫,扯身踏出灌木丛,小跑到那只栩鹿身边,伏下身,伸手轻抚鹿身,一边安慰道“鹿兄,没事了,别害怕。”说完便从背后的药篮里扯出一块素布,麻利的撕开,就欲给那栩鹿包扎腿伤,但是手刚伸向鹿腿,这原本已经缓和的栩鹿突然又不住的颤抖起来。“鹿兄,我这都还没碰到你伤口,你这咋还。。。”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汗毛炸起,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放下手上的素布,缓缓扭头。
梼杌!
这恶兽竟又无声无息的返回,就蹲坐在少年身后,静静的看着,似乎是胸有成竹的看着一个将死的小丑表演。
“这他娘的竟然识破了本大侠的调虎离山之计。”少年心骂道。“罢了罢了,反正横竖也是一死,我死也得舒一口恶气。”心想至此,先前的恐惧感竟顿时消散,少年站起来,转过身面向恶兽,双眼紧盯这对面那血红的双瞳。
“你这个凶兽界的败类,我张星河今天就算是死,也得硌掉你几个牙,我来世做鬼也不会放。。。”话音未完,这梼杌已腾空而起,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
少年眼见逃生无望。双眼一闭,心想“我就这么完了?娘,儿子不孝,来世我再孝敬您吧。虎子,你记得给我收尸。”转念又想,“这他娘的哪有尸可以收,估计全在这畜生肚子里了。”少年还想感慨,突觉不对,“这畜生是飞天上去了吗,咋还落下来。”想罢便睁眼看去。
只见这恶兽却已趴在自己身前,近在咫尺,仅有一拳的距离,可是它却一动不动,再细看,这畜生腰脊处竟已塌陷,似是被人拦腰打断,瞬时毙命,毫无生还的可能。少年一脸懵懂,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
“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不过就凭你这临死了还要硌它俩牙的倔脾气,我还真有点喜欢你啊。”
随着这深邃低沉的声音扭身看去,只见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伏身在给那栩鹿包扎伤口了,似乎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三下五除二,老者便给这栩鹿处理好了伤口,也不知是用的何种神药,那栩鹿竟已经能站立起身,试探性的走了几步,便跳跃而起,向林中跑去。
目视栩鹿进入山林深处再也不见了踪影,这老者转过身,目视少年。只见这老者一头白发竟无一丝杂色,令人惊奇的是这一头白发之下却是一张温润饱满的脸颊,但从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来看,这又确实是一个处世极深的老者,鹤发童颜不过如此!老者双目深邃,打量这面前这个略带青涩的少年,目光扫过之处,温暖慈祥,竟无一丝不适之感。这老者一袭素衣,一尘不染,腰间挂这一个拳头大的酒葫芦,右手握着一根黑木,似是拐杖。
“爷爷,刚才是你救我的吗,我还以为今天要成这畜生的下酒菜了。”少年苦笑道。
“怎么,现在害怕了吗,那你刚才为何要跳出来,一只栩鹿的命值得你出来冒险,以命博命吗?”老者眯起双眼,盯着少年,似乎是很期待少年的回答。
“爷爷,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是我觉得在这世间还有比死更值得坚持的东西,星河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看见当做没看见。这梼杌如此凶残肆虐,屠戮只为取乐,早已违背天道,不可原谅。晚辈只恨无法手刃这恶兽,不能替天行道。”
“好一个违背天道,好一个替天行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小后生,还有如此胸怀,倒让老头子我刮目相看了,后生可畏啊,哈哈哈。”老者笑道,“老头子我还真是有点喜欢你这小后生了。”
“爷爷,你别取笑我了。”少年悻悻道。
“小子,既然你如此愿意做大侠,我就教你几招,你可愿意?”四目相对,老者说道。
“那太好了,爷爷,我就是怕你嫌我笨,刚才不敢开口,其实我心里欢喜的很。”少年抬起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小子,那你还在那杵着干嘛,还不跪下来拜师吗,你这个笨小子。”老者骂道。
“师,师师,师傅在上,晚辈张星河拜见师傅,给您磕头了!”
“哈哈哈哈,好啊,没想到我老不死的,临到老了还收到徒弟了,哈哈哈哈。”老者笑道,但是笑眼中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忧伤,转瞬即逝。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开始,你每隔三日便上山,我在此等你。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徒儿遵命,师傅保重。”少年拜别老者,转头唤了一下在不远处等候的小花狗,一人一狗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中。
老者望着远去的少年,突然横起手中的“拐棍”,温柔的抚摸起来,“老兄弟,你快要有新主人了。”又是一声叹息,老者也消失在这幽暗的山林中。
一人一狗轻车熟路,很快便穿过山林,到达这山脚之下,西海之滨。只见一个错落有致的村庄映入眼帘,几缕炊烟从不同方位升起,在夕阳的余晖中格外好看,经历了刚才的生死炼狱,这暖人心脾的人间烟火更令人无比珍惜。从各个庭院里晾晒的各类药材、皮毛、鱼干来看,这是一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村落,村庄人口不多,大概几十户,但似乎关系非常融洽,邻里相处友善,刚到村口,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星河啊,采药回来了啊,快回家吧,你娘刚才到处喊你吃饭呢。”
“知道了,李二叔,我这就回去。”
说罢一路小跑,一直跑到最后一排房前停下,放下药篮,整理了一下衣服,清了清嗓子,看了看身边的小花狗,抬步往前。“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