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阿悦的手腕被射来的石子打偏, 刀哐当掉到了地上。
一人飞身入内, 迅速带走了傅文修, 没能让她刺下第二刀。
阿悦瞬间瘫坐在凳上, 这才感觉到胸腔那儿炸裂一般的疼, 她刚才太过紧张了,以致不自觉地屏息,许久才缓出了这么一口气。
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 她忍不住想,傅文修会死吗?他刚刚流了很多很多血, 即使没有刺中心脏, 那些血也很可能使他失血而亡。
不过郑叟能够有换心的方法, 很有可能也能给人输血,一切就看他的人速度够不够快。
正如傅文修不后悔前世强夺了小阿悦一样, 她也不后悔刚才刺进去的那一刀。
无论是为阿翁, 还是为魏昭,这一刀都是应该的, 甚至, 她还刺得太少、太浅。
阿悦不知道这样的她是不是应该说变得冷血,但她此时并不想探究这些, 也没有这种闲暇。
傅文修此时一定不会留在这座山谷里了,他们也肯定会留人看着她,这是她的机会。
止住不停发抖的手, 阿悦从桌上拿了一瓶郑叟留下的药, 快速吞了两粒, 半晌才慢慢稳定下来。
她刺伤了傅文修,按理来说他的属下应该会立刻反击回来,但他们这么半晌都没动静,定是了解他,没有他的命令,不会对她做什么。
周围再无动静,阿悦就这样坐到了午时,饭食的香味从屋外传来,越来越近,直到被人送进了房内。
来的是腰间带着荷包的那人,似乎只剩下他在守着了。
放下饭菜后他没有离开,而是沉默地守在了角落。
过了会儿,阿悦拿起碗筷吃起来,她不会为难自己的身体。
大概半饱的时候,她望了一眼窗外,并没有另外一个人,才道:"石小郎,你叛逃跟了傅氏,可想过你祖父和米三娘的感受?"
这人浑身一震,没有抬头看她。
阿悦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八成肯定,那荷包上有米三娘独一无二的印记,和她前阵子绣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她不会记错。
这样的年纪,身上还带着米三娘的荷包,除了她那个已经一两个月没消息的未婚夫石小郎外,没有其他人选了。
傅文修能轻易进入米府掳走她,想必其中石小郎的引路功不可没。
让她不明白的是,米三娘说石大郎是在对战中摔下山崖死的,石小郎也是因此而执意参军,他怎么还能为仇人卖命?
"三娘子还在绣你们成亲时的喜袍。"阿悦轻声道,"你这样,是不准备成婚了,让她到时候被人耻笑吗?"
"……我会让她认为我死了。"
阿悦笑一声,"看来你心中依然有她,不过,这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石小郎看来,有一闪而过的疑惑。
"你觉得,我在米县丞的府上失踪,阿……陛下从崤山回去了,能轻饶他们一家吗?"阿悦慢慢道,"我身为翁主,也是陛下最疼爱的表妹,不管你觉不觉得米家人无辜。我在米府被人掳走,这就是他们的错。"
"我几日不归,米家人就已经要受罪了,如果再长时间找不到人,你认为陛下会做什么?"
石小郎握紧了拳。
面前的明明是个才十多岁的少女,却让他警惕无比,亦有些许敬畏,不仅因为这番话,也因为她刺傅文修的那一刀。
傅文修在石小郎心中已经足够可怕了,这位翁主却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她杀死。
在皇宫的一干宫婢心中,溧阳翁主是美丽、柔软、善良、安静的代名词,在石小郎这里,却已经和傅文修划上了等号。
"其他人不在,是赶着送傅文修回去治伤了吧。只剩下你一个人,你可以有很多种理由,比如我以死相逼,比如我被人救走了……再不然,你也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