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唐清跟霍顿从训练场出来后并没有去医务室。
霍顿并不喜欢跟军医打交道, 非要回家去“我家里有药,吃一点睡一觉就好了。”
“家里有药吗”她打扫过霍顿的房间无数次了,但却不记得哪里见过药。
“有。”霍顿坚持道。
唐清没办法,只能陪着他回家去了。
柏修斯那边她没有理会, 可以说是故意忽视。她并不想在霍顿面前跟柏修斯吵起来,万一让霍顿知道她喜欢过的那个aha就是柏修斯, 事情不知道会发展成多糟糕。
当然了,她不知道的是, 按她的标准来说事情已经糟糕透顶了。
她跟霍顿出来的时候,柏修斯并没有拦住他们,只是在她走过他面前时对她说了一句。
我对你很失望。
失望什么
失望她不再喜欢他,还是失望她对他态度的变化亦或者是失望她找了霍顿这样一个众人眼中不合格的oga,并且还想着跟这样一个人度过终身她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其一, 也有可能都有,或者以上都不是, 正确答案是别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时候让柏修斯真真正正地失望一次了,也是时候让他开始习惯失望了。
她跟柏修斯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 她一切以柏修斯的意愿为主的日子也过了太久了。所以柏修斯会认为她这种行为不正常也不奇怪,她自己也觉得不正常。
她甚至连跟对方坐下来有一说一好好谈一谈的勇气都没有,只想着赶快把自己要说意思说完、要表的忠心表完, 希望柏修斯能够知情知趣地离开, 也希望霍顿能够明白她的心意, 真正地敞开心扉来接受她。
她真的特别想特别想, 就像在高考时最关键的一道选择题上犹豫不决了许久,最后闭着眼心一横直接蒙了下去一样,她不去想什么结果,只是单纯地想赶快地迈过这个坎儿,过了这折磨人一刻。
之后是好或坏,都留给之后。
没错,这种行为是逃避,她承认。
就像她这一个月以来的“选择性失忆”、从不主动去想柏修斯一样,都是逃避。
可是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希望柏修斯对她也可以这样,选择性失忆,不理她,然后在时间的冲刷下等待着,总有一天,他们能够回到过去简简单单的关系,回到柏修斯期望的距离和位置。
她想得很好,但现实并不总是这样安排。
比如,她知道柏修斯会来h区,却从没料到他会直接成这个样子,跑到了军营里来,甚至跑到了霍顿面前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柏修斯会直接挑衅霍顿,想必是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们的关系。
比如,她总以为自己在面对柏修斯的时候会镇定自若,坦然处之,却没想到连说个话都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句句夹针带刺,跟对方针锋相对。
比如,她连找个好场合,将霍顿正大光明地好好介绍给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做到。
她什么都不想谈、什么都不想做,却想要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
不怪柏修斯说“对她失望”,她对自己也挺失望的。
她并不“清醒”,不仅不,还糊涂得大了。
一路上霍顿都没怎么开过口,他可能是真的不太舒服,脸上没有一丝平时的温和和笑意,格外地沉默。他的头发半扎着,一半散在两颊。如果不是那两缕活泼的墨绿卷发,他看起来也许会更冷硬一些。
到了霍顿的钢筋小楼外,霍顿一抬手,激光扫过,门便打开了。
他拉着唐清走了进去,门在后面自动关上。
霍顿并没有立刻去吃药,而是直接坐到又硬又冷的长钢椅上,斜靠在椅背上一手虚虚撑着额头,眼睛微微阖上,一脸疲惫。
“上校,你的药呢我去给你拿。”唐清见他一言不发的样子,以为他真的难受得厉害。
霍顿没有告诉她药在哪里,只道“你陪我坐一会儿。”
唐清“我给你把药拿来吃了再”
霍顿又说一遍“你先陪我坐一会儿。”
说这话时,霍顿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语气中的疲惫清晰可见。
唐清挨着他在钢板椅上坐下,刚挨过去霍顿就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对方的手掌很烫,温度高得不正常。
“但是”
她还是想先让霍顿吃药,可是话没有说完,霍顿就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即便是已经浑身乏力了,他也只是虚虚地靠着,稍微挨着一点,大部分支撑的力量还是在他自己的身上。
可以说,这种虚靠的动作比他自己坐着什么都不靠更费劲。
唐清对霍顿这样带着“示弱”意味的动作首先感到了惊讶,紧接着便心疼了起来。
她摸了摸霍顿稍稍发烫的耳朵脸颊,轻声道“上校,如果累的话我们去床上,先吃一点药降温吧,好吗”
霍顿没说话。
她又心疼又自责“都怪我昨晚做得太过了,都怪我。”
虽然事实上是霍顿按着她做的,中间好几次她想停下来都不行,一直把她完全榨干了才放过,疯狂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