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似乎在乱糟糟的短发下轻轻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艰难往前走去。
日头虽然很足了,但风一吹来,仍是一阵冷意。
舒只觉得眼前发晕,几乎都要走不动了。
暴雨那夜,她与狐逑坐在浮木上,顺着湍急的河流不知道飘了多远,等到白日他们能看见两岸景色了,这才发了懵。谁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当时舒就打算把狐逑推到水里,但奈何狐逑吨位大又死死抱住浮木不撒手,推了几下都推不动。幸而狐逑比较怂,当时在浮木上连忙喊道:“我会说晋国方言土话,我也知道南方的道路城镇,我可以帮你的!”
舒这才暂时作罢,她想着利用完这个胖子再说。
狐逑看她终于放弃掰他的手,连忙松了一口气,两腿夹紧浮木,道:“我叫狐逑。狐氏,你听说过么?”
舒面无表情:“不就是那个给白矢当过狗的狐氏么?你这名字倒是取的形象。”
狐逑扁了扁嘴。他已经不止一次被这样说了,可他明明是因为生下来就可爱,父母觉得他往后一定会长成翩翩公子,才取了“君子好逑”的逑字。
谁能料到小时候也被人称赞灵俊的长兄因病消瘦的不成样,而他却跟被吹了似的鼓起来,连小时候一双大眼都被挤的只剩下一半了。
漂浮在浮木上的时间很长,俩人也一直无言,舒的腿也还泡在水里,她低着头,把自己挪到浮木的远端,不跟他靠近。过了没一会儿,狐逑就听见了本来就不长的浮木的那头,传来了低低的哭声。
又这样飘了一个白天,他们才被逐渐平缓的水势冲到了靠近岸边的地方,两个人四只手刨了半天水也没够到岸边,看水势也不会太危险了,二人便在稍微靠近岸边的地方下水,往岸边游去。
然而他们上岸的地方是一片荒野,倒是有片临岸的树林,却既没有道路又没有人烟。
二人又饿又冷,都是贵族出身不食人间烟火,就算捡了些柴火树枝回来,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会烧火。二人沿着河岸慢慢走,想要抓点野味,可晋国从去年夏日就开始粮产不佳,少部分地区甚至饥荒严重,野果草根都被扒出来吃了,更遑论小蛇草鼠,估计早就被吃灭种了。
俩人走了一个下午,甚至连鸟叫声都没听见,只能喝河水,灌得肚子都跟水囊似的,一拍能听见几声空响。
快走到黄昏的时候,俩人远远看见了像是村庄的轮廓的一片建筑……或者说是棚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