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信?"小厮吃了一惊。
裴文沣面沉如水,右掌覆着方才被拍在桌上的笔, 黑色墨点凌乱四溅, 险些脏污了档册,沉声答:"念吧。我实在不想亲眼看毒妇的笔迹。"
"是。"蔡春本是书童, 渐渐成为心腹,识文断字。他听命行事, 托着信笺清了清嗓子, 硬着头皮念道:"咳,文沣贤侄——"
"行了!"
裴文沣瞬间忍无可忍,抬手阻止小厮,头疼靠着椅子, 揉捏眉心,冷笑道:"好一个阴险毒辣的继母, 简直厚颜无耻。她叫谁‘贤侄’呢?"
蔡春明白几人之间的嫌隙与仇恨, 附和着宽慰道:"对,厚颜无耻!那等自私卑鄙的妇人,根本不值得公子动气。"
"玉姝一定是被许氏陷害了, 毋庸置疑。"裴文沣喝了口茶,荼白袍袖轻摆, 领口袖口镶着竹青银纹滚边, 凤目狭长,面如冠玉, 俊逸文雅。
须臾,他吩咐道:"罢了, 不必照着念,你先看一遍,然后挑要紧的说。"
"是。"蔡春会意,谨慎审视半晌,禀道:"公子,假如小的没会错意,姜夫人、许氏特地来信,全是为了您和姜二姑娘的亲事。字里行间,她暗示亲生女儿‘娇惯不懂事’、‘估计与您志趣不和’。说白了,她分明不赞同这桩亲事!"
裴文沣心知肚明,漠然道:"她做下缺德事,心虚了,不敢把亲生女儿交给裴家。"
"嘁~"蔡春一声嗤笑,嘟囔说:"娶妻当娶贤。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谁乐意求娶她的女儿?她倒想得美!"
裴文沣面无表情,狭长凤目里闪寒光,语调平平地说:"婚姻之事,自古讲究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氏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纪,却竟然不懂这个道理,真稀奇。她不该拐弯抹角地提醒我,而应该双方长辈商议。"
"我做不了自己亲事的主,无法答复,你把信收拾好,转寄回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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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给谁?"蔡春眼睛一亮。
裴文沣淡淡答:"姑父。"
"好主意!"蔡春顿时大乐,愉快道:"请姜大人管束继室,以免她频频打扰您的清静。"
新官上任,裴文沣忙碌不堪,却不得不抽空处理来信。他打起精神,伸手道:"我瞧瞧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