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裴文沣新官上任,第一次靠近牢房时,才走到门口,就被难以言喻的奇臭味儿熏吐了。无奈公务紧急,又无奈官员须仪态威严,他不愿畏缩蒙住口鼻,只能佩戴香囊——不料,香臭一混合,气味更难闻了!那天审讯完,他吐得脸白唇,好几顿吃不下饭。
但如今,他经历多了,习以为常,认真分辨茶香,呷了一口,细品滋味。
亲信小厮吴亮和蔡春侍立其后,亦习惯了。蔡春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几块油纸包着的糕,弯腰问:"这个犯人嘴硬,估计一时半刻撬不开他的嘴。今天是中秋,公子,吃个月饼吧?这不是外头买的,而是县令家眷做了送来的,干净,味道也不错。"
裴文沣到底生性喜洁,皱了皱眉,挥开说:"这种地方,如何吃得下?你俩自己吃。"
"哎。"旁观审讯已久,俩小厮饿了,顾不得是在牢里,吃月饼充饥。
片刻后,裴文沣被呵斥与哀嚎声吵得头疼,把茶盏撂在小几上,扬声吩咐:"上烙铁!"
"是!"众狱卒听令行事,先往犯人嘴里塞了木片,防止其咬舌自尽,然后从炭盆里拎出烧红的烙铁,小半个巴掌大,麻利往那血淋淋的胸膛一按,铁肉相贴,"呲~"声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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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大人,饶、饶命——"犯人瞬间瞪大眼睛,凄惨闷呼,拼命挣扎,却根本撼不动铁刑架,整个人打挺,咬着木片含糊不清地求饶,脑袋一歪,忽然陷入昏迷。
裴文沣面不改色,使了个眼神,狱卒会意,抄起一盆冷水兜头朝犯人浇去。
"哗啦"水声后,鼻青脸肿的犯人一个激灵,气息奄奄,神志不清。
狱卒取出木片,七嘴八舌地骂:"招不招?再不招,就上竹签子了,把你手指钉烂!"
犯人瑟瑟发抖,不敢继续嘴硬,哭丧着脸求饶,哆嗦说:"别打了,求求你们,大人饶命,饶我一命。"
裴文沣威严问:"说!金寡妇,究竟是被谁杀的?"
"我、我大哥,和我爹。大人,我发誓没掺和,只是帮着埋尸而已。"
犯人眼泪鼻涕齐流,供认告知:"那天,我不在家,我爹和我大哥喝多了,把骚、金寡妇叫进家里,原是老相好,一向心甘情愿的,谁知事后,□□狮子大开口,张嘴竟讨五十两,吵起架来,我哥气糊涂了,就、就动手,我爹也气糊涂了,他俩拿绳子一勒,不小心杀了人。"
"不小心?"
裴文沣冷笑,"金寡妇身上可不止勒伤,还有五处刀伤,刀刀致命。说!你的父兄现在何处?凶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