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三叔也没用,给我老老实实的跪着。”蒋老三连忙凑到了孟则知身边。
蒋简阳正要据理力争,然后就被他爹和他二叔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孟则知,似乎只要事情一有不对,就立马冲上去。
孟则知将身上背着的医疗箱放到蒋老三搬过来的凳子上,伸手替蒋老爷子诊脉。
“不好,老爷子的心脏停止跳动了。”赵医生一声惊呼。
蒋家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孟则知收回搭在蒋老爷子脉搏上的手,迅速打开医疗箱,拿出针灸包和酒精灯。
“我来帮忙。”詹淑真当即挽起了袖子。
“好。”
情况紧急,孟则知也顾不上多想,直接把替银针消毒的工作交给了她。
也不知道是因为詹淑真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护士,还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看多了孟则知给人施针的场面,两人配合的竟相当默契。
约莫过了小半刻钟,随着赵医生的一句‘老爷子又有了心跳了’,蒋家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蒋简阳更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了过来。
孟则知放慢了施针的动作,半个小时之后,老爷子身上已经扎满了银针。
他接过詹淑真递来的纸笔,一口气开了两大张药方,然后将方子递给蒋老三。
而后孟则知看向蒋家人:“听蒋三哥说,老爷子是吃了我开的药之后出的事,药方子还在吗?”
人救回来了,接下来就该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岔子了。
“在的。”蒋家老大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药方。
孟则知接过药方,仔细核对了三遍,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林大夫,怎么样了?”蒋家老大目光灼灼。
“药方没有问题。”孟则知说道:“熬药剩下的药渣还在吗,再拿一包没有熬过的药材来。”
“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蒋家的佣人拿着两包东西回来了。
孟则知先从药渣查起,一味一味的查看,众人的目光瞬间全都落在了孟则知的手上。
查到某一味药的时候,孟则知直接皱起了眉头,他放进嘴里尝了尝,又吐了出来。然后拆开那包没有熬过的药材,从中挑出几片块状根茎。
他问:“这药是在什么地方抓的?”
“市医院。”蒋老三当即说道。
因为他就在市医院工作。
孟则知将手中的块状根茎递给他,冷声说道:“你拿这个和药方一起去市医院,问他们这是姜黄吗?”
在场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药材除了问题了。
蒋老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林大夫,您就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嗯。”孟则知沉了沉气:“老爷子的病,中医上属胃痛的范畴,现代医学上管这叫消化道溃疡,所以我开的是温胃散寒的方子,主药有甘草、黄连……丁香以及姜黄,而这——”
孟则知指向蒋老三手中的块状根茎:“是郁金。姜黄虽与郁金神似,可前者,辛苦性温。而郁金,辛苦性寒。所以这两味药一换,药效自然南辕北辙,这是其一。”
说起来,市医院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其二,我开的方子里就有一味丁香,本草‘十八反十九畏歌’中说,‘丁香莫与郁金见’,因为两者相遇会产生严重的毒副作用。”
蒋家人直接黑了脸。
蒋老三竭力压下心中的愤怒,拿起孟则知新开的药方,抓药去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的蒋简阳一脸尴尬,神色瞬间萎靡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孟则知将扎在蒋老爷子身上的银针一一收回。
他起身告辞:“好了,既然人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您看这天色也挺晚了,要不和詹姨一起,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蒋老三客客气气的说道。
“不了,家里估摸着已经做好了晚饭了,就不叨扰了。”
“那您看这——”蒋老三指了指老老实实跪在一旁的蒋简阳:“我这大侄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点,加上他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和老爷子的感情不一般,之前又一直在部队里待着,不太了解家里的情况……”
孟则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蒋简阳:“下不为例。”
倒不是他存心让蒋简阳在地上跪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情况太过危急,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在人群里的陆延风眼里激起了怎样的惊天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