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韵林莞尔摇头:“不, 它不是我养的。”
八卦的同学们像是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不是你养的?”
“难道是简同学养的那只?”
“她养的松鼠,为什么会听你的话呢?”
“你们难道……”
一双双亮晶晶的八卦眼大大地睁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什么也没说, 依旧是清朗的笑容。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却带走了那只松鼠。
“我好像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呐……”有人感慨道。
“我也好像知道了……”
“这两个人假如不是平时经常在一块儿, 她的松鼠怎么会听他使唤?”
“不太一般呐……难不成咱们学校的校花, 要被校草给摘了?”
“到底是校草摘校花,还是校花摘校草啊?”
那八卦的声音大到松鼠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它十分黑线,但望着眼前这个大危机, 它又无暇顾及其它。
它刚刚没把那句“我比那个姓顾的天人还厉害”, 不小心说出嘴吧?
自从跟主人建议过, 叫她把他给吃了之后,它每每看到清醒的顾天人, 就哆嗦!千不该,万不该, 当初就不该给主人那种建议呐!
她心眼儿那么好, 又不是会吃人的人!
你说它当初为什么会对着晕睡过去的天人流口水啊?!
都不晓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天天天人殿下,您有何吩咐?”它讨好地望着他,用爪子把它的小脸脸捏成大饼脸。
看,我有这么这么萌~!你是不是舍不得对我下狠手了?
顾韵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收这么蠢的妖精当仆人……
他问它:“你每天都围着你主子团团转, 想必是知道她的喜好的。我且问你, 她都喜欢些什么?”
松鼠君抖抖索索:“她她她……她喜欢墓里的东西!”
它畏畏缩缩地低着头, 眼里却闪过一道冷光, 叫你让人误会主子跟你是一对!哼!
主子是我的主子!才不会轻易被你拐跑!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嫉妒了,觉得自己特别有勇气,在邪恶势力的胁迫下,还敢为了主子英勇反抗的松鼠君,自己都佩服起自己来!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顾韵林心里想的是,也对,她要是不喜欢墓里的东西,也不会读考古系了。
于是很快,简悦懿就收到了一尊唐三彩侍女像。
把这尊唐三彩送过来的松鼠君跟它主人告状:“主人,你看!那个顾天人,他居然送你这个!学考古的他,难道会不知道这是冥器?!这种陪葬品,国内的收藏家都对它很避讳的,拿去文物商店也卖不了几个钱!能卖个一块钱就不错了!他送你这个,又不吉利,又不值钱,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当心被他听到……”
松鼠君立马吓得捂住自己的小嘴巴。
简悦懿叹了口气:“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说你胆子小,你又敢提议吃了他;说你胆子大,每回看到他都在发抖。”
松鼠君:哦,我那叫扮猪吃老虎~!谢谢。
不管它把自己说得有多高明,它还是心里怕怕的。于是又蹿到简悦懿肩膀上,凑到她耳朵边小声地说:“他可坏了!明明晓得我是你的仆人,还非要在外人面前使唤我!他这是想让别人都误会,以为主人跟他是一对儿!”
简悦懿却只是笑了笑,拿起这唐三彩细细品看。
松鼠君又道:“主人,你看见了没?这唐三彩上的泥都还带点湿意呢。分明是他才从地下刨出来的!你赶紧把手撒开啊,别沾染了死人的秽气!”
她戳了戳它脑门:“好了,别老在背后说人坏话。这东西挺好的,以后会很值钱的。”
古人迷信心重,确实像唐三彩这类冥器无人问津,就连盗墓贼都不盗它。在民国时期,很多农民要是挖到了唐三彩,甚至会直接打烂它,只因怕被染上晦气。
直到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外国收藏者对它的关注,国内才开始流行起对唐三彩的收藏。这种低温釉陶器的制作工艺极高,在后世,曾屡屡在国际拍坛上拍出高价,且这种高价还在不断攀升。
“你怎么知道?!”松鼠君哪里晓得后世发生的事情?它悲哀地觉得,“主人,你该不是喜欢上那个天人了吧?他送你这个,你都不生气。居然还说这东西值钱……”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觉得内心受到了伤害的松鼠,爬到她给它买的大核桃堆里,抱住一只大核桃就开始啃。
它牙齿锋利得很,咯嚓咯嚓地,就把那只大核桃的壳给啃烂了。
正要啃里面的仁,人参精和青石就挤过来了。
松鼠君一脚踹开人参精,好奇地问青石:“大佬,你要吃,我肯定不会跟你抢的!可是……你又没长嘴,你怎么吃啊?”
青石蹦哒了两下,表示自己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哦,这样啊。”松鼠君把核桃仁掏出来,正要吃!
青石突然飞过来,把核桃仁撞到桌子上,然后自己蹦上去,把它碾成核桃泥。再蹦到松鼠君头上蹭了蹭。
松鼠君:……
其实它明白它的意思。青石大佬这是担心它老咬硬东西,会影响牙口,先就帮它碾成泥了。再顺便像主人那样给它一个“么么哒”。
可是……早就被简悦懿改变了卫生习惯的松鼠君,望着桌上油乎乎的核桃泥,实在是下不去口啊……
人参精就比较聪明了。它被踹飞之后,自己跑回来了,然后用须须抱起一颗核桃,跑过去问青石大佬:“大佬,能帮我砸砸核桃吗?”
青石大佬很照顾小弟地帮它砸了!
简悦懿看着自己的几个小仆人,不错,又是和睦友爱的一天。
可惜,松鼠君却有些不得劲。吃了几颗核桃后,自己一只鼠垂头丧气地出去散心了。
它总觉得,它的主人好像越来越受欢迎了。那么那么多的人和妖,都喜欢她。
她的仆人也越来越多了。想起最初,她身边只有它一个人,那时一人一鼠是多么开心啊。
作为仆人,它晚上都只敢睡在她脚那头。她却非要把它拎过来,放到枕头上,跟她一起睡。
冬天冷的时候,它总要偎到她脖子边睡觉。夏天她和它都热得睡不着。她就用扇子打风,既凉快了她自己,也不忘把扇风的幅度弄大点,让它也好沾沾光。
有时候,它投桃报李,费劲儿地把扇子支起来扇风,没扇多久,就累得不行了。全身汗得毛毛都湿了。
她就把它捉去洗澡澡。动作可温柔可温柔了。
……
那么快乐的时光,现在却夹杂进来这么多人和妖,甚至还有一个天人!
他们……他们都在抢夺主人的爱!
松鼠君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主人为什么不是只有它一个呢?!
正想着,一片阴影突然压了下来。
它抬头一看,是顾韵林!
顾韵林嘴角微扬,语气和缓:“听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吓破胆的松鼠君用力摇头。
“有鼠说,我居然送了它的主人一样冥器。那种冥器既不值钱,又触人霉头。难道我这是听错了?”
松鼠君小心脏都被吓得裂成了二瓣!但这种关键时刻,保命要紧,它赶紧把碎裂的小心脏又黏了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以您的身份地位,要捏死我易如反掌!可是捏死我了,她会伤心的!请三思啊!”
顾韵林笑得阴鸷:“现在知道怕了?刚刚挑拨离间的时候,话不是说得挺顺口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敢。你很敢。以前不是还跟简同学提议过,叫她把我给吃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原来他一直知道啊啊啊啊!
松鼠君直接吓晕了!
顾韵林:……
他拎起它长满长毛毛的大尾巴,让它整只鼠倒挂着。
松鼠君倒挂着晃来晃去的,明显感觉到他是想把它带到什么地方去。
它紧张了,害怕了。他是想把它带去什么地方杀鼠灭口,兼毁尸灭迹吗?!
它不敢装晕了,睁开眼就要去咬他!打算趁他疼,赶紧逃!
可它才睁开黑豆眼,就看到他冷冷地斜睨着它,眼里的寒光简直能逼死它!
它浑身一僵,又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顾韵林对它这种装晕的小把戏,心里亮堂着。他把它拎出了校门,然后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把还在装晕的松鼠君往案台上一扔,对理发师傅道:“师傅,最近天儿热,你帮我把我家这只宠物的毛剃了。别让它热坏了。”
理发师傅看他穿得不差,叹了口气:“小伙子,养宠物是很消耗粮食的。我看你家庭环境应该挺好,但父母亲养你不容易,你现在还带宠物来理发,这花在它身上的钱就更不少了。你还是把它拿去放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