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帘一掀, 就见周辉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屋里来, 手里捧了一碗药。
崔季陵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曾中过敌军的一支冷箭, 箭头上有毒。虽然彼时被救了过来,但体内余毒未全清,每每心情郁结起伏之时便会发作。
周辉一面将手里捧的药双手递给崔季陵, 一面心里就想着, 大都督这些年余毒从来没有发作过,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面上依然是一贯的冷然, 但作为他的心腹,如何会不知道他心情的变化?余毒发作不说, 更是感染上了风寒, 来势汹汹。这才迫不得已让大军先行, 他叫了十来个侍卫, 带着军医,暗暗的将大都督暂且安置在这户农家养伤。只说是过往的客商。
眼角余光见崔季陵将碗沿凑至唇边,一气就将碗里墨黑的药汁全都喝光了。面不改色,仿似这药压根一点都不苦一样。
但刚刚他可是看到军医放了好些儿黄连进去。煎药的时候他闻着那味儿都觉得苦的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但侯爷竟然一气就将这些药都喝完了,就跟喝一碗水没有两样。
周辉表示,他对他家侯爷这种特别能吃苦的精神还是很钦佩的。
将空碗递给周辉后,崔季陵问了他几句军中的事。却见周辉今日很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的就往窗外偷溜一眼。
他便也循着周辉的目光转过头往窗外看。
就见有个妇人正背对着他们在院子里面劈柴火。背影纤细苗条。
那日崔季陵身体里面余毒发作, 又加上前两日大雨中行军, 感染了风寒, 一并发作起来,浑身滚烫似火烧,面色煞白如初雪。被周辉苦劝,暗中离开大军。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主帅离开大军,便找到这处偏僻的农家修养。
农家的主人是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生的相貌秀丽脱俗。虽然头上梳了妇人发髻,但家中只有她一人。问起,就说丈夫已死,她又没有生育一儿半女,所以便孑然一身。
周辉许诺重谢,那妇人将信将疑。想必也是个心善的,见崔季陵一副病重呕血的模样,思虑再三,还是将他们让至屋内,打扫了一间房出来供崔季陵养病。
崔季陵在女色上一向淡薄,虽然这位妇人生的相貌绝俗,但他也未动任何心思。不过看现在的这个情形,周辉是肯定对这位妇人动了心思的。
周辉在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娶过一房妻室,夫妻之间倒也和睦。不幸前几年他妻子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此后就再不曾娶亲,也不见他对任何女子动心。难得现在倒是有他动心的人。
周辉是自己心腹之人,陪伴自己多年,崔季陵自然也希望他能再寻得一房妻室。最好还是他心悦之人。
明知周辉的心思,但还是故意问道:“这位妇人来历有问题?为何你一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