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晋微微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斯华年:“别的小朋友?”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只知道小姑娘撒娇的模样萌得他心头发痒。
“算了, ”斯华年说了傻话,也不好意思重复一遍, 从收银员手里接过塑料袋,牵着哥哥往外走。
“年年?”
“没什么。”
两个人往超市外面走,走到了停车场,斯晋忽然顿住脚步,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哥哥没有别的”
他把她的小手握紧了些:“只有你这个小朋友。”
斯华年抿着嘴唇笑起来:“我开玩笑的。”
“哥哥只有你。”
一句简单的话被他说得委屈巴巴, 斯华年乐得不行:“那你刚才跟谁聊天呢?”
斯晋默了会儿,“哥哥错了。”
“原谅你啦,”斯华年挽住他的手臂,开始絮絮叨叨, “哥哥你不可以有别的小朋友, 只可以喜欢我。也不可以随便看别人, 我喜欢哥哥只看我”
小姑娘一脸纯挚,诚实地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他。斯晋陷入沉默,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好像有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年年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地方, 悄悄发出一个小芽来。
是错觉么?
他不知道, 可心里冒出的热流忍不住漫上一波又一波。
拉开车门把零食放在后座上, 斯华年已经跑到副驾驶上坐好了。斯晋站在那里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伸手抱出来, 走到驾驶座上坐好。
“宝宝。”
想起今天下午在车上发生的事情,斯华年有点警惕了:“做什么?”
斯晋摸摸她的脸蛋:“哥哥爱你。”
“”
他把她别扭转开的小脸轻轻扳回来,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怎么的,忽然冒出一句:“哥哥爱了你两辈子。”
轰。
斯华年的脑子像是被雷劈中。
两辈子?
外面夜空漆黑,车子里暖黄的灯光微微有一点昏,这样的环境让人心头变得毫无防备,诚实又柔软。
他忽然就有了些倾诉的冲动:“你不信吧,哥哥爱了你两辈子。”
两辈子实在太长了,像他对年年的爱一样漫长。可是年年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这样也好。
斯华年声音微微发着抖:“真的吗?”
这么离奇的事情,年年也会傻傻相信,然后被吓到。斯晋忍不住失笑:“逗你的,傻年年。”
斯华年下意识松了口气,又觉得不放心,追问道:“上辈子的我是什么样呢?”
上辈子的年年总是冷冰冰地板着小脸,说话的时候垂着长长的睫毛。他想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定满是厌恶。
“和现在一样乖,一样可爱,”他把下巴搁在她颈窝,像是掉进了什么梦境里,“哥哥求了你很久,终于答应和哥哥结婚了。我们过得很幸福。”
这太离谱了。
斯华年咯咯的笑起来:“你做了个梦吧。”
“嗯,”斯晋亲亲她的发顶,“是做了个梦。”
他这样说了,斯华年反而始终放不下心。一路上她小心翼翼换着各种方法,旁敲侧击地问他做的这个梦。哥哥把她夸成了一朵花,没有一点与上一世相似的地方。
脑子里乱糟糟的,
整个人都是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年年,到了。”
斯晋见她这样,只能后悔无奈自己多话。
斯华年下车把零食拿上。晚上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斯晋用外套裹住斯华年,拖着她的腿弯抱起来:“哥哥送你过去。”
斯华年窝在哥哥怀里,
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斯晋一路送到别墅门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斯华年跳到地上站稳,说了句“哥哥再见”,就发着呆着走了。
斯晋站在原地,忍不住拧起眉头-
斯华年走进别墅,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循着声音抬头望去,是迪洛在三楼阳台朝她招手。
她想了想,顺着楼梯走上去。
阳台上的小桌子旁边,杰洛独自坐在那里,单手支着下巴,漂亮的侧颜像夜里的精灵一样好看。
“迪洛,你在做什么呢?”
“过来坐吧,”迪洛轻笑了下,“这里没有摄像机,好好放松一下。”
还真是。斯华年左右看看,有点乐。为了节目录像,别墅里到处都是摄像机,吃饭也拍、聊天也拍,原来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迪洛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斯华年抱着大大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像一只搬运食物的仓鼠,“吃零食吗?”
“买了什么?”
斯华年翻出那袋薯片,美滋滋道:“我们先把这个吃掉。”
包装袋撕开,迪洛伸手拿了一片放进嘴里:“这是什么味道?”
“番茄。”
迪洛想了想,站起身拍拍斯华年的脑袋:“在这里等一会儿。”
斯华年眨巴几下眼睛,看着她下楼去了。过了十来分钟,迪洛端着两杯新鲜的果汁回来了,“刚榨的,喝吧。”
斯华年笑眯眯地把杯子挪到自己面前:“谢谢。”
夜晚高处的风轻柔又舒缓,带着一点清凉,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又安静。两个人愉快地吃吃喝喝,谈天说地。从化妆品、欧美剧聊到奢侈品牌,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的诞生。
迪洛随性地把手臂搭在栏杆上,晚风吹起额发,露出雪白的脸。她往外望了望,似乎想起什么,随口问道:“Siniyah,刚才送你回来的是男朋友?”
被看到了。
斯华年的脸蛋悄悄红了红:“不是的。”
迪洛有点手痒,伸过来捏了捏:“真可爱。”
斯华年咬着嘴唇笑,两个深深的酒窝变得明显起来,软萌得一塌糊涂。
迪洛忍不住笑着逗她:“没有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样?”
“啊?”
迪洛收回手,忍俊不禁:“开玩笑的。”
“我们该下去了,”她弹了弹手指上的调料粉,慢悠悠站起身,“明早泰亚要过来。”
“嗯。”
迪洛揉了揉斯华年的脑袋:“又要忙起来了。”
两个人走下楼梯,莉莉和阿法芙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个时装秀的转播。斯华年把零食放在茶几上,示意随便吃。
莉莉哼了声,从袋子里扯出一袋果冻,径自上楼去了。
“”
“别理她,”迪洛扯了下嘴角,懒洋洋地往沙发上靠了靠,“什么毛病。”
阿法芙倒是很高兴,聚精会神盯着电视屏幕,手上撕着包装袋。
斯华年坐在旁边,认真看了一会儿:“今年这几个牌子的冬装都挺好看。”
迪洛点点头:“还行。”
“我喜欢那件驼色风衣,”阿法芙捧着脸说,“太贵了。”
斯华年想了想,转过头鼓励她:“等比赛播出去,就会有钱了。会有很多人请你去走秀,漂亮衣服可以随便穿。”
其实时尚圈哪里有这么容易,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天真的可爱。
迪洛轻轻笑了声:“没错,是这样。”
于是阿法芙也开心起来了。
开心了一会儿她又有点不确定:“没有拿到冠军,也会有人邀请走秀吗?”
“应该会吧,”其实斯华年也不太清楚,“别想那么多,说不定你是冠军呢。”
阿法芙微笑着道:“我觉得冠军是迪洛。”
斯华年下意识点头:“我也觉得。”
迪洛:“谁都有可能。”
斯华年晃了晃脑袋:“反正不会是我。”
“乱说。”
“本来就是,”斯华年轻快地嘟囔道,“我呢长得矮,基本功也不好,来参加一次,不是第一个走的,就很开心了。”
迪洛转过身,揉了揉小姑娘一头五颜六色的小辫子。似乎想说什么,又无奈地咽了回去。
真是浑身都透着佛系。
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斯华年咯咯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们中的一个拿了冠军,比赛播出的时候,肯定会多给你们剪些片长。我要多跟你们待在一起,可以蹭几个镜头。”
这话可真没出息。
迪洛指了指客厅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透出一点镜头的反光。
斯华年捂住脸哀嚎一声:“没有人权了呀。”
三个女孩歪歪斜斜地笑成一团。
往届的比赛总是充满撕X和针锋相对,难得有这样和谐又欢乐的氛围。这天晚上,斯华年躺在床上,望着被月光映蓝的天花板,笑眯眯地想,就算是下一轮就离开比赛,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事实上她并不介意早些离开。
今天跟哥哥分开的时候,没有与他好好道个别。她本该给他一个抱抱,再亲一亲他的脸。
那时候实在是心里塞满了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斯华年一下子又陷入了纠结。
哥哥会是重生的吗?她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丝毫上辈子的痕迹。上辈子最后一段时间的哥哥,才三十多岁的年纪,通身萦绕着死气沉沉,像是油尽灯枯的迟暮老人。
可若不是重生的,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两辈子”,却不像是开玩笑。
还有他不许她碰水,一切都巧合得过了分。
这注定是个无解的循环。
除非亲口问问他,她是永远无法得到答案的。
斯华年心有不甘,硬生生想了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想的还是这件事。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阿法芙手里端着早餐,推门进来。
斯华年跟她打了句招呼,下床走进洗手间洗漱好,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桌上放着吐司、沙拉和一杯蔬菜汁,斯华年歪了歪脑袋:“怎么端进来了?”
前几天一直是大家一起在客厅的餐桌吃。
阿法芙没答,只说:“你快吃吧。”
“哦,”斯华年乖乖动了叉子。
阿法芙就坐在对面,微微蹙着眉,就这么看着她吃。斯华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没什么,”阿法芙默默垂下目光。
这模样显然有些不对劲。
斯华年犹豫了一会儿,问:“阿法芙,你有什么心事吗?”
“你呢,”阿法芙反问道,“你有黑眼圈,没睡好吗?”
“唔,”斯华年想了想,含糊地点了点头。
对面的阿法芙脸色微微变了变,起身坐到床上叠衣服去了。
等到斯华年吃完早餐,屋外恰好传来门铃声。两个人走出去,就看见泰亚出现在了客厅里,身后跟着装备齐全的摄影师。
泰亚今天穿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戴了顶草帽,仍然涂着她的黑色唇膏,悠闲得像是在度假。数了数人都来齐了,她抬手招呼道:“好了,大家跟我出来。”
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抬腿跟了出去。
一路走到别墅的游泳池边,里面已经放满了清水,在阳光下湛蓝湛蓝的,好看极了。
众人心中刚冒出些预感,就被泰亚的话得到了印证:“今天的拍摄任务是临场拍摄,你们将不会有准备的时间。并且,跟第一轮不同,一、二我们现在一共有五个姑娘,将会分成两组,在游泳池里进行拍摄。”
说话间,另外两名评委缓缓走了进来。
“没错。这一轮不仅要考验你们在不习惯的环境里控制肢体和表情的能力,也要考验你们的团队协作能力。现在,可以开始自由分组了。一组两个人,一组三个人。”
分组经常是个容易微妙的步骤。
尤其是在女孩子之间,谁也不想成为被落下的那个。瑞娜最走到迪洛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和我一组?我们肤色相近,拍出来的照片会好看。”
莉莉蹙着眉问:“瑞娜你不跟我一起吗?我们是室友!”
斯华年看着这一幕,又瞄了眼不远处的摄像机镜头,有点乐。
节目效果有了。
“Siniyah,”阿法芙凑过来问,“我们一组吧?”
刚好那边的迪洛也看了过来,朝斯华年招招手:“过来。”
斯华年歪了歪脑袋,还没来得及考虑,忽的就见身边的阿法芙沉下了脸,眸中瞬间狂风暴雨。她朝着迪洛的方向,怒目喊道:“别碰她!你这个肮脏的同性恋!”
“”
话音落下,整座花园安静下来
只剩下微不可闻的风声,和叶子很轻很轻的沙沙声,安静得可怕。
过了几秒,斯华年回过神来,几乎是尖叫着道:“阿法芙你在说什么!”-
别墅房间里,空调开得有些凉。斯华年把温度调高了些,坐回桌边继续等。
几分钟后,房间门被推开,她赶紧迎上前:“阿法芙,怎么样?”
阿法芙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看上去有些怔怔的。
走到斯华年面前,忽然弯腰一把抱住她,然后哭了起来。
斯华年的心脏重重一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声追问道:“先别哭,泰亚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阿法芙呼吸窒了片刻,下一瞬忍不住痛哭失声:“Siniyah,我要离开了。”
“为什么呢,”斯华年一下子就也红了眼睛,“你跟她们好好说一说呀。”
“不,不行她们认为这是不能原谅的。”
于是斯华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陪着阿法芙流泪,等她把心里的情绪抒发完。
“为什么,我不明白,”阿法芙眼睛红红的。
斯华年轻轻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