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孤的母后,孤自然不会对她如何。”秦砚忽然回身,目光幽深的看向床上的人,“但有些事既然做了,便该知道后果。”
话落,男人径直走出屋外,恰好撞上被人提来的几个大夫,也不说话,只是来至一旁,后面顿时跟上一个黑衣侍卫。
眼角一瞥,他声音微沉,“等太子妃伤势好转再送她回京,这一次若再出现意外,你们都给孤提头来见。”
“属下们定护太子妃周全。”侍卫满头大汗的低着头。
看了眼禁闭的房门,男人转身径直离去,两个侍卫立马紧随其后。
柳吟还没听懂对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看到几个老大夫走了进来,只能按耐着让他们把了脉,又开了些药,还让她小心休养不要有大动作之类的,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她才忍不住去问张曼。
“殿下已经回京了,嘱咐属下们好生照看太子妃,等您伤势好转再回京。”后者认真道。
闻言,柳吟顿时一愣,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如果要留的话,她也只能加重自己的伤势,可是她觉得对方一定会察觉出自己的用意,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欺骗他,可如果柳家真的出了事,她就算拼死也要护住她爹娘的。
“我们明日便回京。”她突然道。
张曼一愣,眉宇间带着抹不赞同,“可是”
“我只是些外伤,坐在马车里同样也可以休养,如果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我就说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会连累你们的。”柳吟神情逐渐复杂起来,她怕自己回去晚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黑夜阴雨绵绵,偌大的皇宫沉寂的让人心生压抑,整个乾清宫内燃着幽幽烛火,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每个角落,就在软榻上,正半倚着一个身着明黄寝衣的老人,那张憔悴的老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混浊的眼眸正紧紧盯着厮杀激烈的棋盘,不时咳嗽几声。
“如今连朕都要下不过你了,咳咳”老人顿时掩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后眉尾微微一动,一边又端着热茶递过去,声音柔婉,“臣妾还不是都跟皇上学的,若是没您这个好老师,臣妾又怎会有今日。”
看着手帕上的鲜红,皇帝疲惫的摆摆手,并未接过那杯热茶,只是身上的精气神越发虚弱,“是朕老了。”
慢慢放下茶盏,皇后一脸关切的道“那臣妾扶皇上过去休息可好”
望着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皇帝忽然轻叹一声,抬手拍拍她手背,“你是个好的,到最后还是你陪在朕身后。”
手心微紧,皇后忽然轻笑一声,目光柔和的握住他手,“臣妾明白皇上,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江山社稷,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您,但臣妾始终都会陪在您身边。”
反握住她手,皇帝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下来,或许,他对柳家的确是太苛刻了。
温馨的氛围弥漫至内殿四处,就在这时,王海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来至皇帝身边恭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回来了。”
皇后眼神微变,又很快垂下眼眸,若无其事的收拾着棋盘,倒是对面的人却是松了口气,又咳嗽了几声,“快传。”
“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她忽然起身行了一礼。
转身之际,却见屋外进来一道颀长的身影,外面阴雨绵绵,男人暗金色衣袍上不见任何细雨,脚步一如既往的沉稳,待两人照面时,双方都停下脚步。
“儿臣见过母后。”男人拱手示意。
“快去陪陪你父皇吧。”皇后面色不变的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扫了眼那道离去的身影,秦砚唇角微微一抿,继而收回视线,迈步来到他身边,待看到那张憔悴无声的面容时,顿时眉间一皱。
“朕也不想这么急召你回来,只是朕这身体”
又剧烈了咳嗽几声,他整个消瘦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秦砚立马端过一杯热茶递过去,一直未曾言语。
接过热茶抿了口,皇帝才缓口气看着他道“你那个不成器的大哥最近又和镇南王搅和在了一起,简直是愚笨至极”
说着,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秦砚不由温声道“大哥只是被有心人利用,儿臣定会拉他回来。”
“没这个本事还心比天高,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料,这江山若是交到他手里,迟早会毁于一旦,如今还引狼入室,简直是愚蠢至极”
一边抚着心口,皇帝似乎也累了,一边伸出手,后者过去扶着他起来,一步一步往床榻那边走去。
“朕的身子朕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是你大哥,你定要留他一命,切莫骨肉相残。”他深深叹了口气,里头含着太多叹息。
秦砚低下头,神色平静,“儿臣明白。”
重新躺回床上,似觉得心口有些不适,他顿时喘着气看向床边的人,慢慢抬起手,“明日叫上你那几个老皇叔,朕朕要当着他们面立遗旨。”
殿内寂静一片,男人并没有说话,半响,才忽然出声,“儿臣以为不必如此麻烦。”
淅淅沥沥的细雨打在窗前,皇帝眼中复杂一片,就这么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声音虚弱,“你是担心朕会废了你那个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