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不止玉氏和容正喧在,容瑶瑶也在。
她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楚虞一进门她便道“你也太了不得了吧,才去了江南不多久,竟让二哥哥隔着几道山水来给你下聘啊。”
容瑶瑶刚听说的时候,可是吓了好大一跳。现下缓过神来,也还是惊讶的不得了。
楚虞闻言,脚步微停,那撩着珠帘的手一顿,僵了好半天。
容正喧怕她脸皮薄,板着张连将容瑶瑶赶出去。
厅内一静,容正喧轻咳了两声“这事,老太太可知晓”
楚虞眉头紧了紧,抬头看容正喧,又不自然的撇开眼,摇头道“外祖母怕是会气着,大舅父若不想添事儿,这事儿就当没有过吧。”
这话容正喧听出来了,他本以为是两个孩子两相情愿,现在看来,又是容庭那混小子做出的混账事儿
这回先说话的是玉氏“容庭这回下聘,排场不可谓不大,京城人多嘴杂,这事怕不是能当做没有过了。”
楚虞磨了下后槽牙,没想到容庭还有这么一招。
说什么她还想嫁谁就将人腿打断了,他这么一个下聘,还有谁敢娶她
容正喧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实在对不住楚虞这孩子,猛地拍了拍桌,怒道“这混账小子你放宽了心,你外祖母早就同我说过,要给你找户好人家,这事你舅母操心,定不会让你因着容庭耽搁了亲事”
玉氏也点了两下头,这事她早就想好了,不过老太太看上了江南淮家的孩子,她便不好再说别的,现下机会来了,玉氏忙顺着话往下说。
“是啊,我娘家正有个外甥,外貌品性才能皆不差人,楚丫头还见过人呢。”
玉氏早就想撮合楚虞和娘家的亲事,老太太对这丫头多有疼爱,若是这丫头能与玉家沾亲带故,那是好事儿。
更何况,玉氏不屑的弯了弯嘴角,这丫头嫁谁也不能嫁容庭。
玉氏睨了眼容正喧,若他知晓楚虞的身世,不知会做何反应。
楚虞揪着帕子想了会儿,玉氏的外甥
莫不是上回在裴家家宴见到的那人
“旁惑”
没想到楚虞还记得,玉氏面上带笑的点了点头“正是正是,等哪日得了空,我叫他去安喜堂坐坐。”
容正喧面色这才稍缓,只要不耽误楚丫头的亲事就好。
楚虞离开时扫了眼院里的箱子,抬脚疾步往安喜堂赶。
她垂下头,心里又怕又气。
就容庭这般动作,哪里能不耽误她议亲,谁家还敢上门来提亲呢。
老太太那儿指不定要生多大气。
再者说,玉氏那外甥旁惑,也就是个沉迷酒色之人,当时裴家家宴时,还将一个丫鬟调戏哭了,她就是不嫁,也绝不嫁这种人。
楚虞低头走的匆忙,险些撞上刚从安喜堂出来的陈梓心。
陈梓心如今嫁了人,发髻也梳高了,同从前看起来是不大一样。
可她虽然嫁人了,却也没忘记容庭。
楚虞记得亲事定下来的头一个晚上,她路过陈梓心房前,就听见她在屋里头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陈梓心确实有些意难平,可也就那么一瞬,她默了半响道“你和二哥哥,可是”
楚虞扯了扯嘴角,笑着将话头挑远了“陈姐姐新婚可还好,姐夫待你可好”
陈梓心抿着唇笑笑“都好。”
她侧身让道,楚虞明摆着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再问。
不过陈梓心知晓,虽然二哥哥是那么个性子,可他断不会拿这事当玩笑,那十几箱的聘礼,岂是一句玩笑能解释的。
陈梓心苦涩的笑了笑,若是她不嫁人,是不是
颠簸了这么十几日,楚虞本以为老太太回安喜堂应是先歇下了,谁知她才刚一进院子里,就被齐妈妈叫住“姑娘,老太太在屋里等着呢。”
楚虞背脊一僵,外祖母定是知晓了。
她栓着一颗心,轻手轻脚的进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正倚在榻上,半眯着眼。
见着人来,她方才稍稍坐正了些。
楚虞原打算听老太太训她一顿,不料老太太却只叹了声气“你这丫头,委屈你了。”
她闻言一怔,忽的红了眼眶,哽咽道“外祖母”
老太太摆了摆手“容庭的性子我知晓,他虽做事儿没个分寸,可总归也只是气气我和他爹,这回明摆着不是一回事。”
楚虞抬眸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瞧了她一眼“若不是真想娶你,他不会这么做。我也知晓你对他无意,定是拒过他,要不他何必将事儿做绝,你要是不应了他的亲事,恐怕这一两年,议亲得耽搁了。”
老太太说着,想起那日容庭同她说的那些话,心下也有些犹豫。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亲事,你还得自己考量,若是你真愿意,外祖母是不拦你的,若是不愿意,外祖母亦能护着你,你且放宽心去。”
楚虞心下微动,抬手擦了眼泪,老太太闭眼歇息了她方才退下。
一路上邹幼时不时抬头瞧她,欲言又止的,方才老太太的话她也听见了,这意思便是让姑娘自个儿拿主意。
她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
邹幼迟疑道“姑娘,您当真对二公子没一丁点念头么”
姑娘的脾气邹幼也知晓一二,若是当真没一点儿念头,依姑娘那执拗的性子,许是要义正言辞的同老太太说,宁可出家做姑子,一辈子不嫁,也不嫁二公子,
可姑娘,却并非如此。
楚虞脚下一顿,默了半响“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汤,等外祖母醒了给她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