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
陆湛手掌攥紧又松开, 手心激动的一层汗,忍着砰砰砰的心跳, 愈发得寸进尺。
蒋柔抿紧唇,觉得这称呼太过羞耻, 怎么都不肯叫。
陆湛同她对峙几秒, “算了。”
“反正你早晚会叫的, 走吧。”陆湛笃定地说,他将蹬在椅子上的长腿放下来,悠闲地拽了拽衣领,跟着蒋柔走到她的工作台边。他垂下头,拿起锯子开始帮忙, 漆黑的额发遮住黝黑明亮的眼睛。
蒋柔窝着后背猫在工作台边, 偷偷拿出练习册,在嘎啦嘎啦声中努力集中精神开始学习。
“今天晚自习后食堂门口, 我等你。”陆湛喇完所有的铝片, 俯下身, 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于子皓告诉我食堂后面有堵矮墙, 可以翻出去到夜市玩。”
“我不去,万一被宿管查到了怎么办。”
陆湛说“没事,到时候让她们把帘子拉下来, 说你睡了, 或者说你拉肚子在厕所呗。”
“我不去。”
陆湛委屈巴巴说“去一次嘛, 你平常没法出来, 周末又要照顾你妹妹, 马上就决赛,然后还有锦标赛,世锦赛,后面你可能更难见到我。”
提到这个,蒋柔说“暑假时爸爸说会带我去大连看你决赛。”
陆湛眼里闪过喜悦,但还是强调说“好了,就这么定了,晚上我等你,不会太晚的,保证在门禁前把你送回来。”
见蒋柔不说话,陆湛声音放缓,将裤兜里自己那枚精心做好的心型铝片拿出来,塞给她哄道“好啦,我知道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杯香鸡你喜欢吗?”
“轰炸大鱿鱼呢?”
“芝士火锅?疯狂烤鸡翅?”
“好吧。”蒋柔不情不愿说“但不能太晚。”
学工期间,他们是晚上五点吃饭,五点半到七点半自习。
自习室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教室,类似于阶梯教室,可以同时容纳高一1到高一3的学生,将近一百五名同学都在这,大家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
这个周学工,但各科老师还是发了无数卷子,蒋柔不得不一边维持着1班同学的纪律,一边低头写卷子。
陆湛就上了半小时就溜了,临走前散散地揪了下她的马尾,说“我等你。”
陆湛离开教室,先回宿舍换了身衣服,按照于子皓的说法找到食堂后面的矮墙,嫌弃地看了一眼垃圾堆,往后退两步,猛地徒手翻上去。
陆湛对这边还算熟,初中时候跟他混的那帮兄弟没钱的基本都念了这里,所以他中考后、还有去年高一的时候常常来这里玩。但是陆湛没来过学工中心,他也不知道这堵墙具体是到哪儿,打算先探探路,看怎么才能绕到热闹好玩的地方。
陆湛落下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环顾一圈,感觉这里像是待拆的老家属院后街,一条狭窄阴沉的旧巷子,红色墙壁剥落了一半,污垢遍地,只有几株绿植,生机勃勃地从墙角延伸出来。
空气里一股鱼腐烂的腥臭味。
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听见响动,嗖得就跑了。
陆湛白天的衣服染上一股机油味,为了晚上约会,他特意换上新衣服,此刻外套沾上墙壁蹭到的垃圾,他迅速脱下来,低下头嫌恶地甩了甩。
耳边突然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轻轻地“咦”了一声。
陆湛放下衣服,抬头看去。
“哟,这不是我们陆大少爷吗?”刘明海定在原地,不快地看着他,阴沉沉说“你来这干什么?想偷学我们体校的技术啊?”
陆湛回过头莫名看了看,“这破地方是你们学校?”
他知道体校就在这附近,但是他记得体校条件没这么差啊。
“还是你们宿舍啊?”
刘明海的脸一点点涨红了。
陆湛放下衣服,目光转了一圈,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的鱼,明白过来,“哦,你家啊?”
陆湛自己家家庭条件很好,所以压根不在意这些,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在刘明海听来就满是讽刺的意味,他攥紧拳头,突然怒不可遏说“是我家!怎么了?!”
陆湛被少年吼得愣住。
刘明海猛地撞了陆湛肩膀一下,气冲冲走过去,回头嚎道“别以为你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又不是你赚的!还不是靠你舅舅!!”
直到少年走进阴郁的楼道,陆湛才回过味来。他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刘明海十分古怪,蒋柔家的小区也就比这好一点,她就从不会这样莫名其妙。
还是媳妇那种性格温柔,体贴。
陆湛穿过陈旧肮脏的街巷,从附近的建筑物中辨认出来,旁边应该就是体校后面的宿舍,条件比这里稍好一些,阳台上挂着各种运动服和t恤,一股挥之不去的汗味和沐浴液的味儿。
他顺着这条路继续往前,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停在街角的哈雷街霸。
这里离得太远了,陆湛插上钥匙,准备将车子停到他从围墙上下来的地方。
“陆哥——你怎么过来了!!”
刚跨上车子,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陆湛回过头,居然又是一熟人。
这次是初中的同学,他真不记得叫什么了,但去年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帮这男生打过架。
“好久不见啊哥!都快——快——叫哥!”男生大金链子纹身臂,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电子校服的男生女生,齐刷刷地叫了一声“哥——”。
陆湛被这古惑仔的架势弄懵了半秒,将头盔往上抬了抬,轻“嗯”了一声。
“你们听着,要不是陆哥去年帮我把高二那帮孙子打了,就没有现在的我了!”男生对后面小弟小妹说,“态度都放尊敬点。”
“陆哥好!”一片仰慕的小眼神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