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快速地走了一遍,却在看到某一处地方的时候,眼瞳猛的一缩。
事实上,在不少南洋的华人家族之中仍然保留着许多传统的文化习俗,包括给小辈取字号。
在那里,极为清晰的,黑纸白字的写了这么几个字——
——褚子源,字雪尧。
“……是他。”
贺少征几乎是叹息了一声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就这样缓缓的僵持了片刻……而窗外,薄薄的阳光率先从灰蒙蒙的天挣脱了出来,贺少征感觉到从玻璃窗上透过的阳光洒落,肩膀上带了那么一点暖意,但是却并没有办法暖到心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滴的声音突然响起。
贺少征侧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漫不经心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面色一凝。
身边就像是停留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能够轻而易举地探出自己的所有动向。
短信的来源是海因里希·美因茨。
“我亲爱的贺……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嗯?要不要跟我一起分享一下?”
男人故意如此戏谑地问道。
——————
发完消息之后,贺少征许久都没有给他做出什么的回应,海因里希立即尝试着拨打了一下男人的号码,得到的果然是拉黑的提示,然而,他并没有生气。
海因里希·美因茨的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就站在窗台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大片郁金香。
这一栋别墅,之前和贺少征撕破脸皮签订契约的时候,由于答应了,再也不会出现在男人的身边,这一块地方基本是已经废弃了,但是当重新踏上这一片土地,当海因里希·美因茨在这个地方又拿回了那曾经送给贺少征的戒指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仿佛有一处地方都完整了些许。
他那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拂过窗台。
现在,庄园已经被人专门的打扫过了,就连后花园内那有些破败了的蔷薇树丛,海因里希·美因茨都让人重新种上了其他的花,而海因里希在那之后,也没有让任何人住进来,空荡荡的庄园之中现在也只有他一人。
他的手指划过窗台的动作,非常的缓慢,就仿佛是在抚摸着曾经贺少征那带着些许痛苦意味的脸庞一般。
男人脸上的肌肤触感很好,就像是上好的瓷器。
当汗水从额角沁出的时候,甚至带着隐隐的吸力,让海因里希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他皱起的眉头。
——只是……那样的痛苦和伤害,同时也是他海因里希带来的,也只能是他带来的。
在某一个瞬间,海因里希·美因茨的指尖又一顿,并且微微用力,力道大到五指的骨节处都微微的泛红,就仿佛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如此说道。
海因里希·美因茨就这样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那大片郁金香,在阳光下显现出了娇艳的色泽。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一种生机和活力,就仿佛回到了贺少征还没有和他决裂的时候,他从窗外就能够轻而易举看到的场景。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不过,有得必有失……起码,海因里希·美因茨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后悔,并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
而就在海因里希·美因茨微微有几分出神的时候,他的手机也同样响了起来。
接通了电话之后,他听到对面是传来的是一个极为平稳清润的声音。
“……好了,腾云是最后一家,在亚洲的市场之上,褚家差不多和那些上得了台面,具有话语权的家族都已经联系过了,就算到时候不会合作,它们也会处在一个观望的位置。”
“……很好。”海因里希·美因茨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海因里希微微的笑了笑,然而眼底的光,仍然是冷的。
——曾经美因茨家族并没有在亚洲和其他家族多多接触什么,因此,要做到这一点的话,也只能依靠在亚洲之中占据着极高地位的新加坡褚家。
——如果说……要布置打造能够将那个人,牢牢禁锢的笼子的话,亚洲层面的布局是必不可少的一点。
——毕竟想起其他洲,旭日对于亚洲的掌控度是最为完整的。
贺少征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要考虑将他的爪子上所有可伤人的部位全部卸去的话,还是比较麻烦的。
但同时,这也是极具成就感的事。
能够征服一个和他地位相仿的男人……真是再美妙不过的事。
海因里希·美因茨想到这里,微微的笑了笑。
“制药发布会只不过是一个契机……你才是我更想要探索的存在。”
诚然,人脑神秘领域的探究,是一个未知的领域,美因茨家族所研究的精神方面的新型药剂也是基于如此,他们一直都妄图在这个领域之上,取得无可比拟的成就。
但是……对于海因里希·美因茨而言,他更想做的,是要把什么人,死死地攥在手中。
也许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想过,要带着自己的家族做一个领域的开拓者,让美因茨这个名字刻画在历史的洪流之上,而如今,他却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人的本质就是贪婪的,海因里希·美因茨自然也是如此。
而就在此时,海因里希·美因茨听到那轻缓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不疾不徐的传来。
“我们的合作,到这里终结——海因里希·美因茨,我只愿意和你合作一次,并且也只是因为,这一次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而已。”
电话那头,褚子源缓缓说道,声音平稳而又从容不迫。
听到这句话,海因里希·美因茨就这样嗤笑了一声,“共同的目标?”
这名德国男人伸出手指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明明嘴角是带着一抹温雅的笑意,却让看到的人隐隐约约的不由产生了一丝惧意。
——对啊……差点忘记了。
——有那么多烦人的小虫子……还没有解决,包括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也是如此。
——可真麻烦啊……为什么,每当他想拥抱他的时候,总是会招致那么多小虫子呢?
——我亲爱的贺……你可真是迷人。
海因里希·美因茨微微的垂下了眼眸,扬了扬嘴角。
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让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大受刺激。
就像是一根刺扎在那人的心头。
“你错了,褚子源,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联系到我的时候。”
“在那场爆炸之下,是我把半只脚已经迈在地狱边缘的你挖了出来……把你扔给了褚家。”
海因里希·美因茨微微的抬起了头,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遮住了眼前的光线,嘴角微扬。
他就仿佛是回到了那一场爆炸,那一场让他心醉的爆炸,在那里,在那个时候,他成功的让贺少征曾经放在心尖上的朋友们,一个个的都拔除掉了。
——就像是为了让他看中的花要长的更好一点,自然是要施肥,除虫。
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那拼在一起的两枚对戒上闪烁着极为耀眼的弧度。
“——毕竟……活下来的是褚子源,而不是褚雪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