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要这个孩子，我便陪她去了小诊所。小诊所虽然正规，可她身体不好，情绪也差，术后大出血，后来还是被送进了医院。这件事情瞒不过她的家人，幸而她的家人并没有过多地责备她，相反地恨得苏砚要死。我自然是找人整了他一顿，但是那已经是弥补不回他的过错了。”
她的声音缓慢，还是冷静，可情绪带了些许激动，那是一桩旧事，一桩她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的旧事。在今天不合时宜地涌上来。
“再后来她就转学离开了，而苏砚没有多久也走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洛宁说‘对不起’。可是这样的事情……道歉了又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啊，高中不能重来，青春也不能重来。”
“但是他该庆幸的是，他走得早，不然我一定往死里整他。而这些年来，苏家也消失无踪了，苏砚最后是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不要再回来。”
霍斯呦说到最后几乎又有些咬牙切齿地，不知道是为了洛宁还是为了自己。
祁六笙一直沉默地听着，他觉得此时此刻霍斯呦很应该想揍他一顿，他毫不犹豫地拉过她的手，用力地在自己掌心上拍了一下，可是临末了又舍不得，害怕她的手心打得痛，又减了力度，轻轻握住。
“你……你做什么啊。”霍斯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看着他这般纠结矛盾的模样儿，又忍不住想笑。
看吧，她就是这般没出息，他给她一点儿甜糖，她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
“我想让你打我，但是又怕你手打得痛，等你想起来要打我的时候再打吧。”祁六笙实话实说，已经是开始和她剖开心扉了。
霍斯呦突然觉得他很傻，又隐隐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在悄然改变了，看了他一会儿，终是说服自己暂时相信他。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直咬得几乎渗血了才放开。
“我喜欢用这种方式惩罚别人。”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尽量让自己看得自然点。
祁六笙却是笑，也不管脖子上被她咬出来的伤口，“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个渣男改过自新。”
霍斯呦：“……”
祁六笙看得出她眼里的疑惑和震动，毕竟自己承认自己是渣男的人并不多。
可是祁六笙觉得自己和那个苏砚还真差不多。
他和她同属一个高中，虽然没见过苏砚本人，但是洛宁他在后来倒是见过几次，是很有个性的一个姑娘。
能和霍斯呦成为好朋友不是偶尔。
关于洛宁和苏砚的事情他偶有耳闻，但是所知不多。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霍斯呦这样一段暗黑的经历。
他也隐隐听明白了霍斯呦这些年来一直洁身自爱是什么原因。
大概是洛宁的事情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她说苏砚是人渣，而他之前的表现又何尝不是人渣？
不论胚胎三个月后能不能发育顺利，可是在它能够成形之前他就不要他，这本身来说就是教霍斯呦去杀人。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六笙握住她的手放手里裹住，再次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帮我这个渣男改过自新么？”
“噗——”
霍斯呦终于被他逗笑了，被他这样自嘲的话说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前悲痛的情绪不复存在。
她回握他的手，语调也有些慢，“我帮人改过自新可是很多要求的，你会不会再临阵逃脱？”
她说完，便紧紧地盯着他，闪烁的眼神之间颇有些紧张的痕迹。
最主要是祁六笙过往的记录太过劣迹斑斑了，他不仅主动的次数有限，还屡屡逃离自己的眼皮底下。
她并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对他。
祁六笙看着她这般审慎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一叹又是一痛，掐了她的下颌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先给你一个吻作为定金可以吗？”
“一个吻可收买不了我。”
霍斯呦笑了，似乎释然。
她很久没笑得那么高兴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起码吧，每天三个，早中晚各一个，你还要帮我煮早餐，陪我吃午餐，喂我吃晚餐。当然了，你还要学会化妆，每天为我描眉添妆，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知道我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她一样样地掰着手指头数下去，祁六笙在她面前认真地听着，将她的话都记在心里。
他听着她如数家珍地数着条款，看着她低着头认真掰手指的模样儿，唇边又漾起了一抹笑，他熟知的那个霍斯呦又回来了。
“喂，你别走神，你究竟有没有在听的？”霍斯呦说到口干舌燥，回头看见他在偷笑，有些生气，“你根本就毫无诚意。”
“有吗？”祁六笙反问道。
“当然有了！”霍斯呦不满，“你将我刚刚说过的话复述给我听一遍。”
祁六笙又是一笑，两人的氛围已经有些轻松，暂时逃离了方才阴影的笼罩。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一点儿，下巴抵她肩上，“其实就是六字真言：宠你宠你宠你。”
“这哪里是六个字啊？这明明只是两个字。”霍斯呦一怔，当即回过神来，抬头觑他一眼。
“重要的话说三遍。”祁六笙轻轻啄了啄她的唇，但还是十分克制的动作。
霍斯呦感受到唇上的触感，还有些不太适应，也不太真实，她真怕这只是短暂的一个梦，醒来了他们仍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阿笙，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的？”她不厌其烦地再次确认。
“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祁六笙盯紧她的眼睛，眼神坚定，毫不犹豫。
“所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祁六笙吗？”霍斯呦摸他的额头，神色复杂，可是眼里依稀看出来是愉悦的，“我等你这句话好像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她向他表白过不止一次，而是数不清那么多次，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无情拒绝。
每次被拒绝的时候，她总是很生气的，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犯贱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每次每次都失败，总是犯贱地去撩他。
她大概是真的无可救药了。
偏偏栽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她第一次尝到“认命”的滋味。
无数次问自己祁六笙究竟有什么好，这样一个像一面平静的湖一样的男子，一个面瘫的表情可能都比他多，但是每次都败在他的温柔软语以及他的才华里。
祁六笙懂的事情真的很多，只是他不常表现出来而已。
网上流行说“宝藏男孩”，而他就是她的宝藏男孩啊，他为她做过很多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让她倾心。
而真正让她沉沦的，是他在她18岁成人礼那年，他给她送了一整套用珍贵黄梨木雕刻的十二生肖玩偶，每一个都是以她为原型的拟人化。
漂亮，且让人惊艳地，至今，她都记忆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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