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嵇抬手给他倒酒,随口道,“高兴也少喝一些。”
语气淡淡,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柳远骞听了却很高兴,扬起头一饮而尽,又将酒杯递到柳成嵇面前,示意他倒酒,“再来!”
顾知语见了,心里也轻松起来。
以后得事情以后再说,珍惜现在的日子最好。
她没有一直陪着,外面的夜色渐渐地深了,她起身回了房,由着那对父子喝酒谈心。自己则洗漱过后躺上床准备睡觉。最近她有些忙,准备着年后就开铺子,找铺子备货她都亲自来,还盘算着过完年再开个香满楼。
迷迷糊糊间,却听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顾知语瞬间惊醒,见柳成嵇一路急奔过来,看到她醒了,拉着她的手道,“知语,栗墙那边有情况,我和爹得立时去看看,你好好的待在家中,外头混乱,你别出门。”
顾知语先是惊讶,随即又觉得正常,这边本就是边境,很容易起战事。柳成嵇松开她就要转身,顾知语一把抓住他袖子,“成嵇,你要小心。”
柳成嵇回身用力抱了抱她,“放心。”
说完,松开她一阵风般刮了出去,还不忘帮她带上门。
黑夜中顾知语坐在床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到外面喜桃轻声问,“夫人,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睡吧。”顾知语扬声道。
其实根本睡不着,顾知语努力让自己睡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却似乎直往她耳朵里面钻一般。事实上她的后院离前面的大街挺远,根本没那么大的声音。
一夜中她根本没怎么睡。外面天蒙蒙亮的时候,顾知语干脆起身洗漱,也不难为自己非要睡了。
事实上这个夜里邑城许多人都没睡着,靠近城门和城郊的人家还能听到远远的传来的呼喝声和惨叫声,离他们不远的栗墙,此时正激烈的互相厮杀。
大年三十的夜里,本该是各家团圆的日子,却许多官兵在栗墙城墙上丢了性命,以满身血肉为这个新年添了一抹鲜红。
顾知语的心里极不平静,柳管家却来报,“夫人,赵大人和赵夫人上门拜访。”
赵夫人以前言笑晏晏的脸上此时已经被凝重取代,赵大人则直接道,“夫人,我想要让城中百姓搬家。”
“不能搬!”顾知语立时道。
虽然外面在打,但若是此时搬家定然人心惶惶,百姓会觉得会不会是官兵顶不住了才会如此。这些人一走,相邻的几个县城应该也会慌乱起来。那些部落挑在过年这天发作,可能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赵大人闻言着急,“但是百姓无辜,到时候侯爷他们若是真顶不住,我们……”
顾知语认真道,“他们不会拿百姓的性命儿戏。若是真的不行,肯定会让百姓逃离的。”
赵大人半信半疑,不过迁城这样的事非同小可,单凭着他自己他是不敢的。要是真因为他想要迁人而兵败被部落打进来,到时候他定然逃不过。
有了赵大人上门提出让百姓迁走,接下来顾知语尤其注意城中百姓和栗城那边的消息。城门口围了许多人,看得出天天都有许多人出城,不过现在邑城只出不进,想要出去的人就再不能回来了。因为这个,好多人都在犹豫。留在城中,真要是打起来还有个城墙勉强抵着。要是出去了,被那些人追到官道上,才真的是死路一条。
柳成嵇他们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对于现在的情形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一直到了正月初三,栗墙那边的喊杀声渐小,又过一日,柳成嵇才回来。
他回来来浑身血腥味儿,衣衫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用膳的间隙和顾知语匆匆说了些话倒头就睡了过去。柳远骞则比他回来得还要晚一些,也是回来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