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妙这一觉睡了很久, 她是被栖母全方位式轰炸的敲门吵醒的。迷迷糊糊中,栖妙听到栖母说栖望在门口等她, 她蹬地一下从床上翻身坐起, 哪怕大脑还是一片混沌的状态,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栖妙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等等。
栖母说, 是栖望在等她等她
栖妙心里一紧。栖望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她有事出去玩的, 更何况还在等她,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栖望遇到糟糕的事情了吗比如“楚悠悠”又闯祸了
一想到这一点, 她打了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
她穿着睡衣跳下床, 穿着拖鞋便急吼吼地冲出门,迎面嘭地一声, 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栖望稳稳接住她, 倒是栖妙的鼻尖撞在他的胸腔处,一瞬间火辣辣的痛楚令她止不住地红了眼眶, 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栖望“走路别这么莽撞。”他的态度和往常一样, 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同栖妙说话。
栖妙揉鼻尖的动作顿了顿, 这才呐呐说道“知道了。”
平日里她借着栖家小女儿的名义, 在栖望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现如今突然变得乖巧而疏离, 栖望处变不惊的神色终究还是多了几分变化。
他抿了抿唇, 将方才一瞬间的失落掩饰得完美无缺, 表面依然是一副淡定而没有温度的模样。
“去换衣服。”
“嗯”栖妙随即意识到他的话外之意,“我们要去哪”
栖望“有一位医生,带你去看看身体。”
“”
他的话让栖妙心中一阵打鼓。栖妙想,肯定不止是看医生那么简单。但她向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更何况,栖望绝对不会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
只是栖妙对于两人即将独处的状况而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今天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大作,恐怕过不了多久将会降下一场小雨,冷风飕飕直往人的骨缝钻。栖妙换上薄款卫衣,外搭蓝色牛仔衣,头发扎成松松垮垮的小马尾。她跟栖母道别之后,一路上和栖望沉默无语,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栖妙坐在后排,尴尬地摸摸鼻子,揪揪发尾辫,栖望手握着方向盘,黑色的车辆缓缓行驶。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栖望说“墓园。”
“墓园祭奠谁”她愣住了。
车窗外,冷风席卷着道路两旁的树丛,发出哗哗的狂暴响声,天色暗沉,白日的光影却是昏暗无比,衬着栖望冷肃的脸色,语气也仿佛变为阴沉沉的肃杀。
他缓缓蹦出两个字来“栖妙。”
话一出,栖妙顿时一惊,已经脑补出栖望是如何从后备箱拿出一把斧头把她哐哐砍倒,接着把她葬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毁尸灭迹。
栖妙“我还不想死啊”
栖望“”
栖妙“”
栖望“我的意思是,我的妹妹的坟墓。”
栖妙“对不起。”
是她这段时间扮演栖妙扮演得太过投入,差点儿忘记栖望真正的妹妹早已在她穿入这具身体之前便离开人世。怪不得栖望会单独叫她出来,还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现在,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栖望知道,真正的栖妙早已不在人世。也只能他们两人知道。
栖望说“她的墓碑修好,所以带你过去看一眼,也算是有个交代。”
“你说的没错,我是该看看。”栖妙轻轻应声。
他们欠真正的栖妙一个葬礼。
车辆行驶到墓园,栖望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捧雏菊花,花枝鲜嫩,花瓣上隐隐有露水滚动。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排排墓园,最终停下来。
面前的墓碑上写着栖妙的名字,没有照片。
栖妙静静地伫立于墓碑前,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在她的胸腔翻涌。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说话,栖妙闭上眼眸,轻轻地,朝着墓碑鞠了一躬。
“谢谢。”
若不是这具冰冷的尸体收留她流浪的灵魂,恐怕这时候,她早已魂飞魄散不见了踪影。她更得感谢栖家,若不是他们对她的悉心照顾,她恐怕一辈子都感受不到这样温暖的关怀。
她欠他们的太多,更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偿还得清。
侧立于身旁的栖望旁观着栖妙的行为,半句话没有说。他把一捧雏菊放在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神色低沉而肃然。
两人默然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均是在想着一些事情。
今年的第一缕秋意伴随着一场似下未下的雨渲染开来。墓园里寂静无声。
“咕噜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