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市的气温久高不下，国庆小长假过后依然不见凉意。
枝头树梢还缀着一片青，阳光从树叶交错的缝隙里打下来，在地上落下一片光斑。
在没有遮挡的地方，人们毫不停留地匆匆走过，走到树荫底下才勉强放慢脚步。
这样的天气，下午前两节的课最是难熬。
陆而旖的假期综合征还没过去，此时处于午觉没睡醒的状态，眼前一片昏花，好似走在路上都能把眼睛一合直接睡过去。
室友肃芹趁着假期去北方旅游，算作“避暑”，回来之后只一个劲地叹W市的破天气，这假期后的第一天就说了不下五遍。
“陆而旖，我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告诉你噢！以后尽量别留在W市，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夏天热死，冬天冷死还不通暖气。”
陆而旖脑子不清醒，耐心极度不足，只用“嗯”来敷衍。抬手把帽沿压得极低，避免阳光不受遮挡地触及脸部皮肤。
出了宿舍楼的门没几步，大老远就能望见办公楼前边的空地上，有一群人围着。
肃芹和乔乔边走边张望着，好奇那边发生的事，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陆而旖不欲凑这个热闹，强打着精神提醒上课时间。
乔乔明显没听进陆而旖的话，一拉陆而旖的胳膊，就往人群的方向走，“反正那边也是去教学楼的路，顺道看看啦。”
陆而旖懒得因为这样的事情，和乔乔争论，任由她拖着自己往前走。
旁观的人里外围了好几层，乔乔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但好在还可以通过询问，从其他人的嘴中得知。
凑热闹的人事不关己地说着，“这里啊，好像是有人晕倒了吧，我也才过来。”
一片嘈杂中，那人对声音混在里边，一块儿传过来。
陆而旖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眉头紧紧地皱起。她踮脚看四周，只有站着看热闹的人。
她抓住那人问，“叫救护车了吗？”
那人高高挂起的模样，让陆而旖生出几分恼火，“不知道啊，总有人会叫的吧。”
陆而旖不再试图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伸手费力地拨开人群，乔乔被阻隔在围观者的外边。
陆而旖挤到晕倒者的身边，晕倒者是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孩子，他的女朋友跪坐在旁边哭。
那哭声让陆而旖愈加的烦躁，陆而旖完全不明白，这个时候哭能起到什么作用。
她蹲下身，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摸晕倒者耳朵正下方那块的大血管。
没有搏动。
陆而旖脑子里快速思考着，下一步应做什么，对他的女朋友道，“打120，让人去喊医务室的人过来。”
女生啜泣着，恍然记起叫救护车这一茬，慌忙地在包里翻着手机。
其他的人依然围观着，一人一句地评头论足着。
天气本就炎热，这么多人挤在一块，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陆而旖把晕倒者的头部向后仰起来，头也不抬地喊乔乔和肃芹，“把这群人往边上赶，没一个想着救人，挤着做什么？”
她不觉得人群会自觉散开。
解开晕倒者上衣的前几颗扣子，双手交叠按在胸部正中间。陆而旖正要有下一步的动作，被人拉着手臂扯开。
她以为是医务室的人，转眼看见程纪年在她原来的位置跪下。
古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在救人面前，好像黄金也算不得什么。
他双手交叠着，继续做她未完成的急救措施。
倏地，陆而旖的烦躁被安抚下来。
好像只要他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不需要她着急。
肘部垂直向下按，完成十五次次，依然没有呼吸。
程纪年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对着晕倒者的口吹气，以十五比一的比例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周围的窃窃私语加在一起，手机的摄像头对准晕倒者和程纪年。
都想记录下两个男人之间的人工呼吸。
陆而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几个来回后，晕倒者逐渐恢复自主呼吸，缓慢地睁开眼睛。
程纪年慢慢扶着他坐起，问他是否意识清醒。
他的女朋友哭着扑到他身边，抽抽嗒嗒地说着什么。
见他恢复意识，程纪年往后退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