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徐酒岁”
徐井年被喊得背脊发凉,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直接扛起他姐往外拖,徐酒岁尖叫一声,被迫被拖出门时,伸手假装挣扎中不经意地“咔嚓”一下,关了教室的灯
教室一下陷入一片黑暗。
徐酒岁没有计较薄一昭为了别的女学生吼她这件事
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三楼,下面还有个花圃,真要跳下去,脑袋落点准确地磕到花圃上,那还是可能可以出人命的。
站在教室外,她抓住了徐井年的手有些紧张地侧耳倾听教室里面的人的对话,她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让李倩先从窗户上下来,李倩不答应。
“那你坐着好了,把我叫来又想做什么”
点了只烟,男人看上去有些无动于衷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刚才明明从收到短信到人站在玄关,全程都没用超过一分钟的话,徐酒岁怕是真的要信了他是个铁石心肠。
但是这些李倩不知道,所以看见老师这副冰冷的模样,她开始哭了起来。
“我只是,只是想告诉老师我喜欢你,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删我微信但是你为什么要把我赶出物理竞赛班呀”
教室里,李倩哭哭啼啼。
教室外,徐酒岁转头看了眼徐井年,一脸困惑“删微信她为什么有薄一昭微信”
“”徐井年选择卖队友,“我不知道啊”
徐酒岁微微蹙眉,迟疑地把脑袋转了回去站在她身后,徐井年对着她的后脑勺长吁一口气,腿软。
“让你退出竞赛班是因为你的程度不够,而且也没有要花心思在这个上面的准备。删你微信的理由已经告诉过你了,本来加微信是为了公事上的问题,你喜欢我这件事你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记得我明确地回答过你,这件事不可能且没有商量的余地。”薄一昭的声音在空旷的素描教室里响起来,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是我的学生,也仅此而已。”
“那你今晚为什么要来”
“这话我今晚要重复几遍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薄一昭淡淡道,“不然你期待我怎么做,让徐井年回复你跳吧”
徐酒岁“”
徐井年“”
李倩像是被薄一昭这回答噎住了。
过了很久,她才用可怜的声音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吃不下,睡不安稳,同学因为我被退竞赛班的事情明里暗里笑话我”
“不可能。”薄一昭打断她,“你们都已经高三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所以才会越来越多疑,陷入自我情绪无法自拔其实随便观察一下你就会发现,并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你。”
黑暗之中,只见男人唇边的烟草星火点点,奶白色的薄雾从他唇边逸出,他浅浅蹙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丝不耐
“李倩,高三学生状态紧绷,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被压垮精神,这很正常有可能是一次单元考失败;有可能是一次随堂练习不及格;也有可能是某一天要不到满意数目的零花钱,或者是喜欢的人得不到回应”
他停顿了下。
“但是,单元考失败不代表你高中三年的学习就成了一堆垃圾;随堂测试不及格不代表你的高考也会因此不及格;不给足够的零用钱不代表你的父母从此就不爱你;表白被拒绝也不代表从今往后你再也遇不见下一个你喜欢,他也喜欢你的人”
“”
“你想用你的自杀,去惩罚谁我吗让我后悔不该拒绝你的表白这样吗”
男人的话语到了后面极近严厉。
其实他说的道理多么简单,陷入了自我否定状态的人却永远也想不明白。
总以为“死亡”是唯一简单粗暴解决事情的办法。
“那么就去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魔鬼的诱惑,只想到了一了百了之后,那些曾经愧对过自己的人会内疚,会不安,想要用自己的死亡给他们惩罚
会吗
不会的。
明天的太阳依然会升起,地球照常转。
那些活着的人可能会有一天或者一周时间确实陷入了后悔或者内疚的情绪里,但是之后呢,拥有自己生活的他们会将这件事遗忘。
而自杀的人,却浪费了自己往后五十年甚至更多的寿命来换取对这些人不痛不痒的短暂惩罚。
“老师”
“这声老师叫得好,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今天我是你的老师,”薄一昭眉眼淡然,“你可以选择跳下去,试试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影响”
停顿了下,他补充“毕竟我也不是非常稀罕当这个老师。”
他的声音很轻。
但是话语里的冰冷却让人背脊发凉。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后,便是冰雪夹杂。
一颗糖以后紧接着就是一巴掌。
站在教室外的人几乎都要为他紧密又霸道的狗屁逻辑欢呼鼓掌。
而他这套演讲很有用。
毕竟李倩确确实实就是属于,神经敏感的高三学生的其中一员
她所谓的要跳楼,并不是完全因为被老师拒绝了表白,而是受不了之后退了竞赛班,被同学嘲笑之类一系列后续负面影响
而眼下,她似乎是被薄一昭说动了,认真地想一想,或许同班同学确实更愿意花时间去背几个单词,而不是没完没了地嘲笑她“被各种淘汰”。
咬了咬下唇,她哭泣的声音微止,小声地说了声“老师,对不起”,她有点想要从窗户下来了。
薄一昭见她神色有些动摇,便取下了唇边烟草,一只手夹着烟,另外一只手伸给李倩“下来,今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那只拥有修长指尖的手就在眼前。
黑夜之中,夹在他指尖的烟草一明一灭。
这是李倩最后看见的画面。
她原本是先放下手里的手机人才往回缩,谁知道收回脚的时候有点急,不小心踢到了手机,差点儿把手机踢下去,她心里一着急,就伸手去抓没想到窗楞窄小,她整个人被绊了下,身体没把握住平衡剧烈摇晃,发出一声尖叫
距离她最近的薄一昭反应极快,瞳孔微缩飞快向前,却只来得及拉扯了她一把,也没能捉住她,手臂在窗楞挂勾上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涌出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人掉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尖叫,黑夜里,骨骼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园尤其突兀。
这动静惊得徐酒岁脚都软了,奔过去趴在窗户往外看,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都往外载身后窗边男人一把拎起她往后拽了拽,手中烟草在窗楞熄灭。
“徐酒岁,”他紧绷而干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