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后院还没有人,做正妃的早些怀上嫡子,站稳脚比什么都强。万一将来王爷…王妃就是宫中之主。那泼了天的富贵,他们做下人的想想都心热。
“下人哪里能和王妃比,王爷看着冷清,可是老奴瞧着,他对王妃还是有意的。老奴说句逾越的话,这个时候王妃占尽先机,应该牢牢抓住王爷的心。”
佟锦素笑了起来,抚了一下额前垂下的发丝。
“人的心,是世间最难懂最善变的,岂是随便就能抓住的。就算抓得了一时,也抓不了一世,与其将来失落,不如现在不伸手。”
“王妃这话没错,可是花无百日红,若不趁着新鲜时抓住,等将来花谢了想抓都抓不住了。你是正妃,只要有嫡子女,谁也越不过你去。”
有了嫡子女之后呢
每天看着自己的丈夫左拥右抱,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极尽宠爱。她这个正妃还在大度地替他平衡后院,力求让他雨露均沾。
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让人窒息,她做不到。
“如果我有一间屋子,虽然破旧,但完全属于我的,我会安之若素,不会去羡慕花团锦簇的园子。园子固然大且精致,假山莲池美不胜收,令人趋之若鹜,我却避之不及。”
先前的寿王爷,就好比一间破屋子,身残面毁,不会引人觊觎。而现在真面目的寿王爷,恰似一座平地而起的大园子,谁都想来园子里占据一处,满足私欲。
成妈妈不理解她的想法,却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做为一个古人,还是一个奴婢,她实在是不赞同自己主子的想法。
说句以下犯上的话,王妃这样的想法就是悍妒。传了出去,那是要受世人指责的。
“王妃,像王爷这样尊贵的男子,后院怎么可能没有他人”
“是啊,他贵为王爷,长相无双,怎么可能守着糟糠之妻过日子。便是他不纳妾,自有祖宗礼法让他纳妾。”
按制,亲王的后院有一正妃二侧妃,还有孺人恭人如夫人,更别提还会有无数个普通妾室和通房。
偌大的王府,怎么可能一枝独秀,注定是要百花争鸣的。
“王妃既然知道,那何不趁着现在后院还没有添人,赶紧诞下嫡子,站稳脚。以后无论王爷宠着谁,也越不过你去。”
佟锦素摇了一下头,“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身为女子一生受困内宅已是极可怜,若是连心都丢失了,那活着岂不如行尸走肉。我不愿意自己迷了心,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与一群女人争着宠,算计着男人微薄的爱。”
成妈妈越发的惊骇了,她不知道自己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竟然会是这样的想法。
“王妃,你若是没有宠爱,也没有子女,以后可怎么办”
没有男人的宠爱,又没有亲生子女的嫡妻,自古以来都是最可悲的。王妃怎么会这么想,这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她的眼神全是担忧,险些落下泪来。
佟锦素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有法子的。”
能有什么法子,一想到自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在王府后院中郁郁终生,成妈妈是越发的难过了。
侍候了主子睡下,嘱咐好守夜的墨语,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的住处与胡妈妈离得近,两位都是王府里主子倚重的妈妈,身份自是高出其他的下人。
这个时候,胡妈妈也没睡着。
胡妈妈和忠伯是一对夫妻,两口子没有儿女,虽然看着凄凉,却也还算自在。忠伯被派出去办事了,没有三五天回不来。
“老姐姐,还没睡啊”
“我家那老头子不在,我有些睡不安。”
胡妈妈披了一件外衣,坐在外面,小桌子上摆着两碟子小菜,还有一壶酒。骊城的女子豪爽似男子,饮酒划拳,样样在行。何况胡妈妈这样人高马壮的女人,更是行事完全不输男子。
“看你这一脸有心事的样子,不如坐过来喝两杯”
成妈妈难得没有拒绝,坐了下来。
胡妈妈看着心粗,实则再是心细不过的人。能跟在越千邑身边多年,自是有些本事的。一看成妈妈的脸色,立马知道对方必是有心事。
成妈妈的心情十分的低落,苦笑道,“我哪有什么心事。”
“你少唬人,你这样子还叫没心事,谁相信不应该啊,今天王爷带王妃出去吃茶了,照理来说王妃此时应该心情极好,打赏你们的,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被打赏了的,倒像是被罚了。”
胡妈妈打着趣,取了一个酒杯给成妈妈倒了一杯酒。“来,来,喝酒。俗话说得好一杯解千愁,喝了酒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成妈妈平日里也小酌,但是极少。
今天心里堵得慌,索性不拒绝接了过来抿两口。一股辛辣之气从喉咙到胃里,立马烧了起来,脸也跟着红起来。
“你这酒,好烈…”
“那是,这可不是你们封都的酒。京中的酒太淡,我喝着没味道,这酒是专程托人从骊城带来的,最是带劲。”
成妈妈缓了一下胸口,心道怪不得如此霸道。
不光是霸道,酒劲也大,没过多会,她就觉得头飘飘的,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于是拉着胡妈妈,唠唠叨叨起来。
“你说我们王妃怎么想的宁愿住破屋子,也不喜欢大园子。还说什么小屋虽破…却是她一人独有。园子再大再好看,也是大家的。”
谁知道啊,两人到现在还分开住。
成妈妈虽是有些飘了,说话倒还留着分寸,说得有些隐晦。可是胡妈妈是什么人,那可是随着越千邑从夏国那虎狼窝里趟过来的,哪里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她跟着附和,又劝了酒,把成妈妈心窝子的话都套出来了。
成妈妈说到伤心处,泪流不止。
“老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家王妃命苦啊,六岁夫人就走了,那继夫人面甜心苦…好不容易嫁人了,王爷对王妃这般看重,我们当下人的心里高兴,就盼着他们能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我也看出来了,王爷对王妃啊,那是用了心的。”
胡妈妈感慨着,主子对王妃的心,他们当下人的都看得明明白白。
“是啊,可是我家王妃…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机会呢多难得的时机啊,两人要是好起来,很快就会怀上嫡子…我这心里急啊,偏偏王妃半点不急…真是愁死人了…”
“老妹子,你别急,主子们的想法我们当下人的哪里猜得透,急也是干着急。”
主子们不同房,当下人的难道还敢硬把他们往一张床上推。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成妈妈哪能不明白这个理,灌了两口闷酒,摇着头,“不说了,不说了…”
月已中天,两人才散了去。
成妈妈是倒头就睡,胡妈妈却换了一身衣裳悄悄出门。很快她们之间的话,已一字不落地进了越千邑的耳朵。
约摸一刻钟后,已经睡熟的佟锦素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又出现了一只恶狼,那狼狠狠地盯着她,目中喷火,似乎要将她一口吞掉。
她吓得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幽深赤红的凤眸。
越千邑凤立在床边,俯睨着她,喜怒莫辨,“本王是大园子,谁都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