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越摆脱了淮阳公主, 又被昌平侯叫去, 无外乎便是要他不要再去招惹不该招惹之人云云,一来二去折腾到了傍晚。
楚凌越自昌平侯营帐中出来后, 面上带着平日里惯常的神色, 只是眼中也难免带了些倦意。
两天晚上都没合过眼,能不累么。就连暗中跟随着随时听候差遣的密探都已经累得只能强打精神。
可偏偏楚凌越并不打算回营帐休息,只是漫无目的地往营帐外的草场走去。身后的侍从摸不准主子如今心情如何, 都远远跟着不敢出声, 仿若自己根本不存在。
因着第二日便要返程,所以如今还在外头打猎的人也少了, 纵有路过的, 也都没人去和楚凌越搭话。
他今儿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那些酒肉朋友哪里愿意在这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也不是没想着去找习若云, 可如今正是营帐里来往的人最多的时候,他轻功再好又不是能隐身,总会叫外人看见, 到时再说东道西, 又引得那丫头胡思乱想。
影子被不断下落的夕阳越拉越长, 一切都显得乏味而寂寥。
楚凌越本就是早就决定了, 不管做多少事都不会特意在那丫头面前讲,否则仿若邀功一般让她心生愧疚, 那就没什么意思。
但也总是会偶尔冒出些痴心妄想来,希望她能主动看自己一眼,看看自己究竟为她费尽心力谋划了多少。
正在这时, 一阵不急不缓的马蹄声自身后靠近。楚凌越懒散地回头,就见迎着夕阳而来的女子纤细窈窕,周身都被笼罩在霞色之中。
习若云兴之所至地出了趟门,并未换骑装,下身还穿着裙子,整个人侧坐在马上,见楚凌越停了下来,便直接拉住缰绳跳下马来。
“来找我”楚凌越微眯着双眸,虽然觉着定然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
“是啊,来兴师问罪的。”习若云见楚凌越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便大着胆子道。
“哦”
“你是不是又提起要娶我的事了”习若云叹了口气,“怕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还不知道呢。”
楚凌越觉着自己没必要解释,可看着习若云虽然口里说着抱怨的话,但面上却并不真的着恼,心中突然柔软下来,之前的暴躁与不耐都被风吹散,揉碎在了夕阳里。
“我自然是可以等你许嫁的,不过……与我定了亲有什么不好你若是身上没有婚约,夫人隔三差五便会给你塞不三不四的人,你不嫌烦么”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仿若全是在为她考虑……才怪呢!
“可我……不一定最后会答应嫁你啊。”习若云低着头,余光却是偷偷瞄着楚凌越。
楚凌越轻哼一声,原本就是父母定下的婚事,习若云根本没理由悔婚。
就算是按着现在的情势,他只要稍微使些手段,习家宗族那些人,就会恨不得将习若云绑上花轿来送给他。况且她放在心上的丫头,不知为何惦念着的栾绣锦,这些人都可以充作把柄。
不过他此刻并不想说这些。
“你本来就是我的,不过是等你点头而已,这个耐性我还是有的。”
“……”哦,但愿你有等上十年二十年的耐心罢。
习若云心内这样抱怨着,自己都没注意到,嘴角已经带了一丝笑意,眸中映着夕阳,泛着温柔的光。
到底是在风口浪尖上,在习若云的强烈要求下,楚凌越便放她一个人先回了帐子。
“春不见。”
“嗯”春不见看到习若云独自回来,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和主子又吵架了,可看起来又不像。
“你家主子是不是算计过人,看别人倒霉之后心情会特别好啊”
“啊……是。”她下意识的回答。任务完成之后当然会心情好啊。
“这样啊。”习若云似乎找到了楚凌越这几日格外有耐性脾气好的原因,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春不见眨了眨眼,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
习若云凭着往日的经验来判断,认为自己的运气很差,一旦有那么一段时间顺风顺水了,肯定就会突然来件很棘手的麻烦事。
整个秋猎过程中她始终置身事外,悠闲的看戏,估计回府之后就要被人找麻烦了。
这个话题若是同杏儿讲,只会被埋怨是乌鸦嘴,但她自认为直觉相当准,于是回程的路上就一直莫名的心神不宁。
只是她没想到,这预兆竟然在还没进昌平侯府就应验了。
就在回府的路上,一列自侧路横插出来的车队直接冲散了昌平侯府的车队,横冲直撞,引得家丁都出来呵斥。
当时正卡在路口进退两难的便是习若云的这辆车,两方发生口角之后,习若云便叫车夫往后退一退,待争执过了之后再走。
而就在这时,后头又有两辆马车被挤在路口进退两难,一时人仰马翻叫骂不休。
春不见只听车夫在外头骂了一句什么,仔细听去似乎是因为马车之间剐蹭到,而发生了口角。
她收敛了神色,方才和杏儿一样昏昏欲睡的神情消失不见,刚掀开帘子,就发现外头有人比她动作更快,扬了一把粉末进来。
那粉末香气浓郁,春不见冷不防吸进去了些,立时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就有一个蒙着面的小个子冲了进来,春不见立刻抽刀拦在习若云身前,同他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马车动了起来,却是拐了个弯,明显不是往侯府的方向去。</p>
恐怕不是外头的车夫被人劫持了,就是干脆趁乱被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