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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宝玉王氏

小宝玉忙跪下叩头,口中道:“宝玉给姑妈请安。”

林府的嬷嬷送上表礼,宝玉接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此时,贾母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端庄的妇人,约摸三十出头,这便是贾政之妻贾王氏了。

才进得门来,王氏含笑道:“要向四妹妹讨个情,宝玉打小多病多灾的,连换了几个奶妈,总算站得住了,李四家的嘴碎些,照顾宝玉倒还算细心。”

贾敏的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淡淡道:“二嫂怎么想,就怎么做好了,省得回头再有人说我回到娘家,摆先前做姑娘时的威风。”

王氏脸色一僵,讪笑道:“四妹妹太多心了。”

贾母心中轻叹,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宝玉的头,道:“既然犯了错,就不必留着了,自有好的给我们宝玉使。”

王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垂着头,唯有耳间脖间的涨红,窥其内心的愤恨。

因贾代善正在病中,名为宴,只比寻常家宴略丰富些,再者府中长辈病体不适,近来阖府膳食皆以清淡为主,如此说来,倒也不算逾规,况在座不过两府的主子,只有王氏推脱身子不好,未曾出席。

张氏挨着贾敏坐,席间杯觥交错之际,无意间扫到对面元春怨恨的眼神,低声道:“你这又是何苦,犯得着一回来,就得罪她吗,没来由结些小人仇怨?”

贾敏眸中冰凉,冷冷的注视回去,道:“大嫂,你还不知道,先时为公公守孝,才出了孝五个月就有了玉儿,因玉儿的孕像不大好,恐惹母亲空欢喜,便未言明,不过数月的功夫,沈家的三夫人,私下对我言道,我那个好嫂子,不小心对外说我早年落过水,难有孕息,眼皮子也忒浅了些,一年就等不及了。”

张氏一叹,道:“都是当年翠蕊惹得祸,她也算种因得果了,日子难熬得很。”

贾敏冷笑道:“活该,自找的。”

翠蕊乃是现在二房的赵姨娘,原为贾敏的丫鬟,后因贾敏入宫,带了两个识字的丫鬟,翠蕊升为大丫鬟,在府里守着贾敏的院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和贾政这个二爷勾搭上了,更胆大到珠胎暗结,被发现时,已有了数月的身孕。

贾敏对于背主之事,打心眼里反感,当时就回禀了贾母,要把翠蕊打发出去,后来翠蕊害怕被撵出去,偷偷寻死不成,掉了胎,招来贾政怜惜,求了贾母,要回了自个院中,反过头来贾政却又指责贾敏狠心毒辣。

自那以后,贾敏就和贾政形同陌路,对于王氏,贾敏先时并没有多大的意见,可她不知道,自从翠蕊收入贾政房中,王氏就把她这个妹妹恨到骨子里,起初畏惧贾敏的官职,只敢把怨恨之意藏在心里,后孝烈皇后病逝,贾敏失了势,王氏的胆子也大了。

贾敏初次相看的人家是江东宴家,宴家是真正的显贵,世代镇守飞云关,最重要的是,和孝烈皇后渊源极深。

偏偏相看之时,一众夫人女眷走到湖畔时,贾敏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推入水中,宴家子嗣不丰,恐有子嗣之祸,相看之事不了了之,无辜遭受灾祸,贾敏岂会善罢甘休,查来查去,查到了王氏头上。

贾敏打小就不是个软面团,吃了这么大的亏,要她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简直是白日做梦,贾敏发了狠,不止把王氏整得灰头土脸,还借势谋划,坑得王家里外不是人。

王家的老祖宗是个聪明人,咽下血泪,舍下脸面,到荣府来求情,这事,你让贾代善怎么说?亲闺女被儿媳妇算计,眼睁睁黄了宴家这门高攀的好亲事,贾代善能不恼吗?

可贾代善就是再恼怒,他也拿贾敏没辙,因为他的亲闺女坑王家,借的不是荣宁二府的势,他这个当爹的能怎么办?

念在贾史王薛的老亲故旧的情面上,贾代善压下恼怒,苦口婆心的对女儿分析利弊,此事以王氏闭门悔过,王家出了十万两银票,为贾敏添妆,为结局。

有此前因,王氏焉能不恨,今日,听闻贾敏在上房发作宝玉的奶妈,气不打一处来,念了几年的佛,尚未修炼到家,一时憋不住火,忘了贾敏的脾气,求了个情,又被贾敏当场怼了个里外不是人。

王氏脸色阴沉如锅底,越想越气,“哐当”把桌子上的摆设挥到地上,铜镜,如意瓶,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屋内丫鬟们噤若寒蝉,敛声屏气,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下去。

王氏想了想,古怪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走着瞧。”

待宴席散场,贾母拉着贾敏哭天抹泪,依依不舍的放贾敏回了林府。

宝玉回来闹着要找好看的林妹妹来玩,王氏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脸色扭曲,自牙缝挤了几个字,都是狐媚子,妖妖调调的狐媚子。

宝玉被亲娘的扭曲面容,吓了一个哆嗦,惊惧不已,跌跌撞撞跑到上房,死活不肯回去和亲娘睡了,贾母无奈,只得命他在茜纱窗里住。

待贾母听完回话,立刻命人给王氏送了一樽白玉菩萨像,王氏的暴怒已是题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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