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两盆水煮鱼片端上来,众人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主座上的男人正是这家川菜酒楼的大股东,见状便跟弥勒佛似的笑起来。
做工程的跨界做餐饮心里没底,叫上各位商界好友来免费品尝。
木少倾强展笑颜,在边缘坐着,被催促着,只得伸出筷子夹了一口,白嫩鱼肉上挂着鲜艳红油,看似美味,对她却有如砒霜。
勉强放进嘴里,麻辣味滋啦啦从舌尖窜进喉咙,胃里阵阵犯疼。
她身形优雅将筷子放在碟子上,盯着他人期待的眼神,神情大方得体,看不出任何异样,“很好吃,咸度再增加一点会更好。”
股东和颜悦色,抚掌称好,“木总这才是会吃的,川菜讲究麻辣,但是进了临市也得因地制宜,我就想着应该再咸点儿。”
说罢举起手中满当当的酒杯,“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以后我这生意,仰仗大家照顾了。”
饭吃的七七八八,众人醉酒歌唱,门外络绎不绝进来各位的助理或司机,搀扶着已经迷迷糊糊地老板们离开。
木少倾脑袋也不很清醒,胃里绞痛不安,拿起手包跟余下的几位作别,脚步凌乱地扶着墙离开,路上遇见好心的侍应生,还帮着给她引路到停车场。
夜风冰凉凉吹过,将头发拨乱,酒意却更深。
摸索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到车门把手的位置,她踉踉跄跄坐进去,神情模糊中却精准地找到了烟盒的位置。
薄荷味道在车厢中环绕不散,令她痴迷吸取。
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冷不丁又有凉风灌进来,打乱了轻飘慢舞的白烟,木少倾不悦地侧眸,眼前重影让她辨不清来人身份。
炽热的手掌攥住她手腕往外用力一拉,她便惊呼着被拖了出来,而后指尖还未燃尽的香烟被夺走,让那人狠狠踩在脚下,还捻了几脚。
“余江枫,你有病吧!”
少年紧抿着嘴,那双充斥着不满与愤怒的双眼控诉地看向她,默不作声,又用绝对的力量压制,将人甩进了后座位。
他钻进驾驶座,开始劈头盖脸的问道——
“吃川菜,喝酒,抽烟,你命不想要了是吧?”
“我要是不来,你打算自己开车回家?”
“好闻吗,在这里抽上一盒觉得身体舒服是吧?”
气急败坏地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关心,他是好意,傻子都看得出来。
木少倾被问得哽了很久,直到回过神,又迎着他专注地目光,从包里掏出烟盒,点燃最后一支烟,将烟圈吐在他脸上。
冷漠的,没有感情的,反问。
“跟你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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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刹车声在安静地停车场划过,银灰色轿车稳稳停在黄线之中,不偏不倚,完美入库。
早就在后座睡着的女人没能欣赏到这一景观,方才对话不欢而散,她假装阖着眼休息,却不多时就真的熟睡。
她太累了,从出院到现在还没真正休息过,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药,好像是成心等在自己垮台。
余江枫揉了把头发,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
木少倾却自己悠悠睁开眼睛,在后视镜与他眼神交错,不自然地避开,“今天……麻烦你了,我先回家。”
她下车,余江枫也下车,气宇轩昂地挡在她前面,手上勾着车钥匙递过来,“我送你上楼。”
想起昨天那个小偷,她确实还心有余悸,虽然刚才在车上说了很难听的话,此时却突然没办法再次拒绝。
两个人乘坐电梯,看着显示屏的数字逐渐增加。
眼见就要到家,她鼓足勇气转过身,“刚才在车上我说的话……不太好听,在这我跟你道歉,只是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失控了。”
胃出血那天,木少倾以为自己要死了,瞬间感受居然是解脱。想到不必为了公司而四处奔波,也不用看到顾漫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死亡似乎没那么糟
等她醒过来,又发现命还长的很,不知所措的感觉便时时刻刻围绕着她。
“最近我的情绪经常这样不稳定,”她站在家门口,钥匙怼在锁眼,兀自跟沉默地男孩诉说,“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直到她关门落锁,余江枫始终闭口不言,再也没吐露一个字。
阒其无人的房子终于还是只剩下了她,酒意褪去,痛楚袭来,木少倾吃了一粒胃药,便潦草洗漱上床睡了。
仰头看着天花板,酸楚放大十余倍。
楼上时不时传来吵闹的脚步声,她心下害怕,总疑神疑鬼是客厅有人走路,打开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睡意却荡然无存。
拧开床头那盏小灯,她重重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无聊,所以又从抽屉掏出一盒烟。
木少倾是接手公司后才学会抽烟的,那时候她不喜欢烟草,觉得刺鼻还不健康。久而久之,她不经意间,变成了自己最瞧不上的那种人。
借酒浇愁,借烟释放,逃避自我,一败涂地。
一支烟还没燃尽,闪烁着亮红色的火光,屋外便传来防盗门上用力的拍打声,从声音和频率,便能清晰感受到来人的焦急。
她惊疑不定地将烟按灭在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