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在手掌间滑过,木少倾微微失神,后又声音温柔地回道,“五个月。”
粉底盒合上时发出“啪”的一声响,顾漫云转过身,在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审视,最终笑了笑,带着与过去冰释前嫌的体谅。
“挺好的,照顾好自己。”
这是母女最为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虽然短暂但是稀罕。
看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木少倾擦干净手。
摸着肚子,温热透过布料传达到掌心。
“妈妈的妈妈也很可怜,她也只是被人消磨干净了爱而已。”
/
木少倾在私立医院生了孩子,她唯一到场的血缘家属,就是木艺。
小姑娘生下来就听话,被人抱着不哭不闹,像在她肚子里一样老实,眼睛还不能视物,就学会了咧嘴笑。
老太太那天还亲自到场了,取了个小名,叫“芙芙”,谐音福气的福。
大名早在办准生证前就由余照升拍了板。
就叫余月弯。
凤眼半弯藏琥珀,说她长大了一定是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美女。
“咱们余家不缺钱,所以就求个漂亮吧。”
芙芙小朋友自小就是万千宠爱,余家拿出族谱翻,往上也鲜少能翻到个女孩,余照升说这是祖宗开眼。
在余家,她拿爷爷盘了十五年的核桃去逗狗,换来得就是句,“小孩子爱玩,我还能这不得个破核桃啊”
后来余江枫偷偷跟老婆诉苦,“我上初中时想偷他核桃去卖来着,结果就那么轻轻碰了下,换来一顿竹笋炒肉。”
“双标,太双标了。”
然而这个双标的受害者从来不检视自己的行为。
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女孩亲亲举高高,玩游戏马上就要吃到鸡,电脑被小家伙按了关机,他都能乐得出来。
“我闺女太聪明了,这么点儿就知道关机键在哪里。”
木艺远赴海外留学,每天都要发视频看自己小外甥女,芙芙嘴甜,隔着屏幕左一个好舅舅,又一个香舅舅叫着,直把人心都叫化了。
各种海外零食和幼儿用品源源不断寄回来,气得木少倾想去美国拍死他。
就连胖橘面对她的时候,脾气都变好了许多。
以前总听人说,猫对老人和小孩的耐心很足,木少倾不信,毕竟他们家这只是国骂种子选手,虽然听不懂猫语,但是结合语气表情动作,你肯定可以听得出……
它就是在骂你。
对着芙芙它很少叫,被揪疼了尾巴也不生气,每次都会主动凑过去求亲亲。
面对着种种,木少倾觉得,生产前的所有疑虑都是杞人忧天,就算没有她这个当妈的,小姑娘也绝对不缺爱。
如果非要把芙芙形容成一种动物,那肯定是螃蟹。
横着闯天下。
为了避免溺爱,她借探望老师为借口,拎上小姑娘跑去了西镇,没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甚至没有了胖橘宠爱,是机会给她立规矩了。
但是木少倾又低估了男性生物对小姑娘的统一热爱。
一个光棍老大爷和三个光棍师兄,当天就差把别墅拆了给她搭积木,下午还没过去,西镇前前后后的商户都知道。
姓王那个画家,有徒孙了。
“师父,你别带着她往画室里去,小孩子没轻没重,弄坏了可怎么办”
“啧,你懂什么画没了还可以再画,孩子的童年才是最重要的,”王厚松一脸不屑训斥她,转而又抱着小姑娘眉开眼笑,“是不是呀,小芙芙。”
奶声奶气的小孩子会拍马屁,如大名似的,眼睛笑成月牙。
“是的呀,好爷爷。”
啧。
她和余江枫的基因里怎么会有这种组成,木少倾不解,觉得自己可能抱错了小孩。
当天晚上,小孩的爸爸果然还是跟了过来。
到西镇时,木少倾已经带着孩子爬到了西江山半山腰。
小芙芙娇生惯养横行无道,但是她天生有股倔劲,只要是决定好的事,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她既然说了要爬山,就肯定会登顶。
一路上,木少倾等她说放弃,却没想到小姑娘停停歇歇,将近一个小时,居然真的靠自己爬上去了。
小脸累得红扑扑,看见星河时,却还能笑起来。
余江枫跟过来时,小孩已经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她抓着妈妈的衣服领子,羊角辫被山风吹得一颤一颤。
灿烂星河间,他看见小姐姐回过头,冲他“嘘”了一声,五官和怀里的小娃娃如出一辙。
山风里夹杂着青草味和虫鸣声。
与研究生学院那晚很像,他跨坐在墙头上,跟她说——
“我有办法进去,但是并不想帮你送东西。”
兜兜转转,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们成了夫妻,相濡以沫,有个调皮的女儿。
女强人变成小有名气的画家,那个游手好闲的男孩,却成了西装革履的商人。
但是坐在这里时。
他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两章番外就彻底结束啦!
很多朋友问我《他的心上人》什么时候开,本来是下周要开的,但是我答应闺蜜要陪她去入职前最后一次旅游,所以可能会拖延一个星期。
我们六月十号见!
所以一定要收藏,不然你们就会忘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