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宫,却在中途停了下来,正对着丰乐楼那金黄耀眼的招牌。
宋吟晚就着封鹤廷的手被扶下了马车,接着就听身边那人安排马车和封肃先送周司侍回府安置。
望着重新起步离开的马车,宋吟晚陡然间心情晴好万分。
“能吃饭这么高兴?”封鹤廷故意道。
宋吟晚眉眼弯弯。
“还是跟我独处高兴?”
后一句擦着她耳畔说的,低沉的嗓音伴着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耳窝处一热,泛起一阵细密颤栗。她不受控制地捂了耳,却仍从指缝里透出了绮丽绯色。
宋吟晚搓磨了下发烫的耳根,便撞上他笑意深浓的眼。
好嘛,最后那一点的纠结情绪也随着这番‘逗弄’不见了。
哪怕是真要变天了,也还有四叔。宋吟晚想,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份笃定从何而来。
只是下意识觉得四叔不会放任不管她。
也非逢场作戏那样简单。
……
丰乐楼临湖的雅座。
一只只的梅红扇匣儿盛了各色冷食,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什么样的都有。
还没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菜碟。
真金白银砸下去,出手就是快。宋吟晚看着剥虾的男人,空落落的胃里垫下了食物,方才中断的思绪又泛起。
远处宫殿檐角间冒出几许灯火。
从高阁上看,如星火点点,却也多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意境。
“在看什么?”封鹤廷把虾子背上的线剔得干干净净,圆乎乎的虾子饱满鲜香,十来只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她的碗碟上。
宋吟晚从那收回了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虾子上。
封鹤廷似乎也想到了某人剥虾的那次,明明是喜欢却嫌味儿嫌麻烦宁可不碰的主,当时是怎么下去的手。
单想想,嘴角就抿了笑意。
宋吟晚看了一眼,然后又偷偷看了眼,虽然不再像头一回看到时那样惊心动魄,可封鹤廷的笑就像是带钩子似的,能勾住人心底最隐秘的情绪。
“咳、咳咳……”
那念头刚刚冒了个尖儿,宋吟晚就像被辣呛着了似的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只大手忙的抚了她后背,一面将茶盏给她,却见她先一步抢了桌上的瓷盏猛灌了下去。
两人错开了一步。
封鹤廷手里的茶盏是宋吟晚的。
宋吟晚喝的是封鹤廷的酒。
短暂的停顿后,宋吟晚舔了舔唇角,默默调换了回来,“这新酒还挺、挺好喝的。”
她才没有紧张!
封鹤廷直勾勾地睨着她,嗓音醇厚得出水,“想喝?”
宋吟晚如被蛊惑一般定了定神,然后同时想起了几次醉酒后的‘惨烈’,镇定地摇了摇头。
“唔,柑橘所酿的‘洞庭春色’,过了季就没了。”
像是十分惋惜似的,但丝丝缕缕的笑音分明就是故意勾人动心的。
果然,宋吟晚心底有一丝动摇。
“就是酒劲略逊。”
“……四叔给我也来点儿罢。”宋吟晚那点儿坚持荡然无存。
只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最多不超过两杯。目前可知,也就两杯的酒量了。
封鹤廷噙着笑,给她斟酒。
瓷盏里的酒液澄亮,透着果味清香,微酸过后泛起的甜味更叫人回味无穷。她抿了两口,甚是惬意享受。
宋吟晚端了酒盏,方提起了白日在宫里的情形。慈安宫和骊华宫里的,哪怕她不说,封鹤廷要想知道也有办法。
“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都好像觉得我能吹得动枕边风。”她原本是想玩笑着说出来,把这茬给晃过去。
毕竟涉及的内容实在有些机密了。
她说完没等到人回应,虚虚又喝了口酒。
“那夫人什么时候把这事提上行程?”
宋吟晚险些呛到,看向那饶有兴致的人,“……”明明自己已经暗示得那样明白,没道理四叔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