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根本无法解释千金阁的人为何对时府的人和金公公他们手下留情。
“对了。”许儿忽然说道,“刚才我们在厨房发现了被杀的客栈老板和店小二,都是一剑封喉。”
笪御一怔。
许儿的话点醒了他。
为何客栈的人死了,他们却都活了下来。
定然是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利用价值。
假设……主谋是时庭深的话,那便说的通了。
时庭深即将在凉安上任,在官场中,他需要时家的底蕴做他的后盾。
所以时庭深可以死,时家却不能灭。
这样自然要留下时眠这个独女和时府的一众老仆。时府的人都没事,那怎么能只死了皇上的人呢?
所以金公公他们也活下来了。
若是下了毒.药,那所有人都必然会死。只能等所有人晕过去,再派人趁时南昌昏迷,取下他的首级。
这些也只是猜想,没有任何证据,笪御并不能立刻下决断。
更何况时庭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想时南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都不可能是时庭深这个谦谦有礼的长子。
这样一来,似乎又推翻了他前面所有的猜想。
笪御:“许儿,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许儿懵了懵。
许儿很聪明,笪御这样问,她立刻就理解了什么意思。
刚才打斗的时候她好像……的确没看见公子,之后公子就突然出现在人群中了。
许儿干涩的回道:“我不知道……”
笪御:“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许儿望了眼楼下平易近人的时庭深,还在惊疑笪御话中的意思。
笪御回到房间,没想象到时眠已经醒了。
时眠坐在床沿上,一见到笪御就扯住了他的袖子。
沉默不语。
笪御顺了顺她的青丝:“没事了。”
时眠眼神渐渐聚焦,将笪御的身影深深映入眸子,她应了一声:“恩。”
笪御心疼她,全程伺候着时眠用膳。
时眠刚才只睡了一小会,梦中时南昌断了头,笪御浑身浴血,大渝的土地上满是尸山。
她被吓醒了,恍惚的坐在床边。
时眠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此次刺杀对于没见过血的她来说,无疑是一次世界坍塌。笪御心尖揪疼,捏着筷子的指腹泛白。
这就是他与时眠的区别。
他早已经习惯,甚至成为了持剑的刽子手。
帮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时眠接过,饮了两口。她笑了,苍白的小脸上透出一丝坚韧:“玉姐姐,我没事了。”
除了对这次刺杀的害怕之外,时眠更多的是对这一世不变的命运轨迹而恐惧。
还是发生了。
明明他们都绕路了。
时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一世和上一世不一样。
上一世,笪御和他们几乎没有来往,独自守在偏僻的落雪院。
这一世,笪御不光和她,还和哥哥爹爹都熟悉了起来。
再者,崔明媛不是也没跟着去凉安吗?
这次是在客栈发生的刺杀,而上一世是山贼。
多了一世记忆的时眠,很快想到此事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只是她没办法像笪御一样想的透澈,只是暗下决心要尽快查出幕后之人。
时眠双目炯炯,看着笪御,企图从笪御身上找到某种安全感。
笪御叹了一口气,帮她夹了一块豆腐:“莫要逞强,有我在。”
笪御语调轻缓,像是一阵暖风钻进时眠的耳窝。
时眠突然就踏实了。
她这次真心实意的笑了:“恩!”
她吞下一大口饭,含糊的夸赞:“这次多亏了玉姐姐保护我,你真厉害!”
笪御眼神一飘:“咳,也什么。”
时眠噘嘴:“莫要妄自菲薄,现在想想,刚才玉姐姐既镇定,又果断,我就只顾着怕了,什么忙也帮不上。”
笪御:“没有,眠儿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我很佩服。当时若换做旁的女子定要大喊大叫,手足无措的添乱。”
时眠眼睛忽闪忽闪的,她沾着油嘴的唇抿了抿,小脸微红。
她怎么有点羞涩?
不过被玉姐姐夸赞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时眠两只脚尖互相踩了踩:“玉姐姐,我今夜能和你一起睡吗?”
笪御脸色一僵,疾声厉色:“不行!”
时眠被凶的一怔,她委屈道:“你干嘛那么凶?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想和你一起睡。
和你一起睡。
一起睡。
睡!
这句话犹如雷鸣,轰隆隆的在他脑子里炸响,一边又一边的回荡。
他喉咙干涩,两个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时眠:“抱、抱歉。我、我、我……”
该死!
笪御在心中唾弃自己!
他竟然无法拒绝!
时眠突然笑眯眯的:“那就这么说定啦!”
笪御:“……”
时眠:“我吃饱了,去看看爹爹。”
说完时眠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时眠刚出了房间,诸承煜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抢过笪御的筷子,夹起桌上的饭菜囫囵吞枣。
填饱肚子之后,他喟叹一口:“终于饱了……嗝!跟着你简直就是在受罪,事情办完后一定要让师傅好好补偿我!”
笪御:“别贫嘴了,刚才出事的时候,你可知时庭深在哪?”
诸承煜抓了抓脑袋,想了半晌:“我光顾着盯着你,没注意他。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当时混乱的时候,他不在其中,也不在大堂里!”
笪御目光一沉。
果然。
诸承煜懒懒撑着下巴倚在桌上,拿指甲挑了挑牙。
说起来,时姑娘竟然没有问笪御关于他的事情。毕竟他当时出现的很突兀,而且还带着她躲在了房梁上。
自家表姐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时姑娘也没质问。
这大约是一种信任吧。
诸承煜鸡贼的磨着下巴,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
笪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
青竹正巧上来了,看见诸承煜骂道:“你个没心肝的,也不去看看之桃。”
诸承煜一呆:“她不是没事吗?我干嘛要去看她?”
青竹气的鼻子都皱起来了。
冷哼一声不愿在看他。
诸承煜蹭到她身边,嬉皮笑脸的:“好青竹……我瞧你刚在用的毒粉蛮好用的,有没有剩的,给我一点呗。”
青竹:“一百棵珍珠一包。”
诸承煜目瞪口呆,没想到青竹还是个奸商。
他咬牙:“好,成交。”
青竹瞥了他一眼:“用完了。”
诸承煜:“……”
他气得跳回了房梁上。
青竹面对笪御就恢复了正经:“主子,楼下的人都无碍,药都分给了他们。”
“恩。”笪御,“时庭深的伤怎么样?”
青竹想到时庭深胸口的那道伤口,拧眉:“很深,稍有不慎就没命了。可是他却硬要帮下去安抚那些下人。”
笪御若有所思。
伤口很深?
这样他就更加没嫌疑了。
笪御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现在毫无证据,只是在靠盲目的猜想,根本无法判断实际情况,这样很不好。
他不再想这件事情,却暗自留了个心思。
青竹正要告退,笪御叫住了她。
笪御眼神飘忽:“你等下再拿一床被褥上来。”
青竹疑惑:“主子冷吗?”
不会啊,今夜还挺暖和的。
“咳。”笪御藏在袖中手指来回搓着,默了一瞬道,“不是,晚上眠儿会过来和我一起睡。”
青竹:“!!!”
主子,你难道不怕时将军醒过来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