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菲收回视线,去洗手间仔细补了个妆,端着在镜子里练习了无数次的可爱笑容,施施然地迎上去“裴哥哥。”
裴赐臻恍若未闻,只随意把玩着捏在指尖的酒杯,轻微摇晃,目光却定在宴会的某个方向,他盯着太太团里的顾琰生,眼神幽深。
另一头的顾琰生毫无察觉,和众人说笑着,然后倾身在董瓷耳边说了几句,两人相视而笑,姿态颇为亲密。
裴赐臻的耐心便到此为止了,与唇边的笑容不同,他的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这股戾气旷日持久,已不能以撞车来消散。
耳边一声女人的惊呼“裴哥哥,你的酒洒了。”
裴赐臻的思绪被打断,冷冷转过了脸,“你叫我什么”
顾芳菲愣了愣,当着其他女孩的面,顾芳菲不可能认栽,她笑了起来,语气活泼又天真“黎主席不是认了我嫂子做干女儿么,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你妹妹了。”
“抱歉顾小姐,我是独生子,没有妹妹。”
裴赐臻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无心多看顾芳菲一眼,他和身边的几个长辈告了声失陪。
顾芳菲就这么被晾在原地,只留地上几滴紫红色的红酒渍,颓败又难看。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唯一能让心里平衡的就是她至少还说上了两句话。
总比其他人连话都没说上的强。
顾芳菲勉强安慰完自己,又看了一眼裴赐臻离开的方向,他神情不耐,拿着电话脚步匆匆。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董瓷是有要紧事,顾琰生过来找她,就是来告诉她差不多可以走了。
这种事上,两人婚后一向配合得不错。
顾琰生的心不在这里,董瓷的心也不在这里,她消极怠工,只时不时的擦擦顾太太的头衔。
除此以外,懒得多做半点功夫。
眼看今晚这出戏要谢幕,两人却没法一起退场,顾琰生被黎敏的秘书给绊住了。
秘书是个精干的女人,她笑着说“黎主席在那边聊起了一个医疗援助项目,想起顾医生在n方面很有经验,所以想邀请顾医生过去聊聊,说不定能谈成一个公益项目呢。”
如果是别的项目,根本绊不住顾琰生。
可他是医生,本来就服务于一家非盈利性质医疗机构,对黎敏递出的橄榄枝,无法视而不见。
董瓷一看顾琰生的眼睛发亮,就知道他感兴趣,“那你快去吧,我让老张送就行了。”
顾琰生高兴的点了点头,“你别忙到太晚。”
听上去是夫妻间很平常的关怀话,他说完却觉得有些暧昧不妥,仿佛另有下文似的。
怕对方误会,又连忙补了句“对身体不好。”
董瓷忍笑,“嗯,去吧。”
眼看顾琰生跟着黎敏的秘书便走了,董瓷也走出宴会厅,谁知一拐角便撞上了一个侍应生。
本来是件小事,偏偏侍应生端着满满的酒水,有红的有白的,还有色彩缤纷的果汁和软饮料。
“哐”的一声,董瓷只觉得身上一凉,低头看去,浅色礼服上已是姹紫嫣红,惨不忍睹。
“对不起对不起”
侍应生很是紧张,完全不敢看董瓷,低着头拿纸巾帮她擦拭,可无济于事,面积实在太大。
这样的无妄之灾,董瓷不是不生气的,秀丽的长眉紧蹙,今晚的意外也太多了些。
只是比起生气,她第一时间总是想解决问题,“卫生间在哪里最近的商场多远”
侍应生却说“卫生间的水管坏了,李家开的休息室就在这层,不如去房间里清洗吧”
高级宴会一般都有配套的几间房,供宾客谈事情或休息。
董瓷也觉得好,她必须先去卫生间处理身上的红酒水渍,除了礼服,手臂和腿部也都黏黏的。
不仅没法见人,也很不舒服。
董瓷一边打给老张,要他帮忙买几件衣服,一边跟着侍应生去了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是酒店客房,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里面该有的都有。董瓷拿着侍应生给的门卡刷开了房门,然后就从里面往外面反锁了一下,免得有其他客人进来,徒增尴尬。
然后就是脱鞋,脱礼服。
脱鞋容易,脱礼服就不那么容易了。
董瓷身边没有助理,也没有佣人,完全靠双手往后使力,显得格外笨拙,手臂还一阵酸痛。
董瓷正想收回手,手腕就被一只大掌包裹住,猛一用力,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后退,隔着礼服抵住冰冷坚硬的墙壁。
她闷哼一声,脖子处覆上一抹温热。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颈间脆弱的动脉上缓慢摩挲着,耳边是熟悉又低沉的嗓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我真想掐死你。”
董瓷这晚做了许多梦。
多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忘了梦到什么,好像在欢笑声中和人跳了一曲又一曲的阿根廷探戈。
世间的所有都融进了这段探戈,从若即若离,再到缠绵一体。
最后全都化为最原始的欲望和挑逗,青涩又疯狂的,他们一寸寸点燃着彼此的极致感觉。
那种奇异而又陌生的愉悦感,酥入骨髓
午后的阳光镀上了董瓷的面庞,被晕染得像随时会消失般的透明,眼睛却是纯粹浓郁的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