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等着被他们舔吗, 你的脸皮都会被舔没的”
身后的夏清罗推了推容音, 拽起她的袖子就跑。
伴随着板结土壤被破开的响声, 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头藤蔓忽然从地面窜了出来。头颅扭动着飘到半空中,湿漉漉的长舌头伸向容音的脸, 发红的眼睛里满是对人类眼珠的渴望。
容音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 忽然感觉到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哗啦
像是衣服上的粘连扣被强行撕开, 她小臂上的皮肤和袖子布料都被硬生生地从她的身上扯了下来,挂在了怪物的舌头上,整条小臂顿时变得鲜血淋漓。
血液滴到土壤里,滋养了土地里的怪物, 地面的拱动变得更加剧烈了。
人头藤蔓闻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 忙不迭把咀嚼的皮肉咽了下去, 再次疯狂地朝容音扑过来
容音立刻松开了夏清罗的手。
她垂下眼眸,拔出了绑在背后的唐刀。
这把唐刀是地狱特意为魏轩量身定做的,作为物理类收割者的武器, 它由地狱特质的金属打造, 继承了北国唐刀的特点, 刀身狭长而直,锋利坚硬, 削铁如泥。
容音抽出唐刀,双手握住刀柄,对着深绿色的藤蔓狠狠挥过去
一道雪亮得有些刺眼的光芒闪过,人头应声落地, 因为砍掉的速度过于快了,人头还维持着贪婪的表情。
数秒过后,它才惊恐着惨叫起来。
容音漠然地看着人头在地上翻滚,像是落潮之后被留在岸边的海龟,徒劳地可怜地挣扎着。她垂下眼眸,一刀扎进了头颅与桑葚的分界线之间。
鲜红的汁液窜得老高,喷溅到她的脸上。
失去头颅的藤蔓软软地滑落,断口处沁出深绿色的汁液。
砍掉人头的并不是刀刃本身,而是刀尖划出的凌厉刀光。
那抹刀光在被挥出后便幻化成了银色的奔狼,刀光能自如地追逐她想砍的猎物,就算她刚刚其实没有砍准,也依旧达到了鲜血淋漓的效果。
“嘶,没想到你还是个狼人啊。”
看着脚下被劈成两半的头颅,夏清罗倒吸了口凉气,她从裤子侧边的皮带扣里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大马士革刀,朝眼前的头颅砍去。
他们四个人都在国库中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吴克选了砍刀,张傲玉挑了骑士宝剑,夏清罗偏爱华丽的东西,选择了大马士革刀。
这种刀最特别的就是刀身上布满了铸造时带出的花纹,纹理精美古雅,奇异非常,让人不禁联想起被竖向切开的沉积岩,带着自然,与生俱来的冰冷美感。
人头藤蔓太多了,这里似乎都是它们的领域,许多人的身上都留下了被怪物舔食过后的伤口。
他们不停地挥刀砍着,最后所有还活着的人汇聚在了一起,犹如古代的军队那样摆成了尖刀的阵型,总算突破了人头藤蔓的包围。
离开了那座深绿色的牢笼,人们还是不停地奔跑。直到那些人头的咯咯笑声和惨叫声全都听不见了,他们才停下了脚步,坐在附近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在砍杀藤蔓的过程中,深绿色的汁液不停地四处喷溅着,溅了容音满身。她的胸前全都是深绿色的污渍,地挂在她的皮衣上,手臂的血液则不断流着,从内部浸透了她的衬衫。
容音坐在石头上,撕开了手臂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她的伤口创面大约有拳头大小,皮肤下面的肉也被舔食了干净,在薄薄的皮肉下可以看到骨头的轮廓。
人头藤蔓的唾液带着毒性,她的伤口已经开始泛出了浅紫色,就连流出的血的颜色都变得更深了。
吴克比她还要惨,他被舔的部位是他的后脑勺,现在他整个脑袋都变得鲜血淋漓了。
张傲玉正拿着小刀刮着他伤口附近的肉,他后脑勺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这种痛苦几乎能让人晕厥,可不知为什么,这伤口上的毒素会让他们保持清醒,甚至把伤口附近的痛觉感知提得更高了。
吴克的脸上布满汗珠,他咬着在地上捡来的粗树枝,两只手深深扎进泥土里,一张脸变得十分扭曲。
“来吧,我也帮你处理伤口。”
夏清罗蹲到容音身边,她拿出水壶,用少许清水帮她冲洗了一下伤口,随后拿出了还没被用过的另一把刀。容音打了个响指,指尖跳跃出橙红色的火苗,夏清罗就拿着刀尖在火上烤了烤。
“应该会非常疼,你忍着些。”
容音叠好手帕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炙热的刀尖贴上皮肤,那是种可以让人浑身颤栗的疼,一瞬间容音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在地面胡乱抓着,抓到了一把小石子,便用力地握在掌心。
其实就算是附近有能够麻醉的草药,她也不会用的。
她讨厌那种浑身麻痹,失去知觉的感觉。
那种无知无觉,总能让她回忆起她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那时她总是会因为害怕而颤抖,所以她的四肢、她的额头和脖颈都用细细的铁箍箍住。眼睛周围被打了麻醉,除了肿胀以外,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她能清晰地听到手术刀和小剪子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