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各位大叔大伯,你们可看仔细了些,到底哪里是霍家的地盘,哪里是徐家的地盘,这围墙要是砌得偏歪了,占了我霍家一寸土一寸地,回头我可要去鸣冤击鼓,把你们全都告上衙门的!”
众工人傻眼了,再回头看那横在院子当中,才砌了一半的墙,手都哆嗦了。
这上哪儿看仔细了啊人家就说要把戏楼隔出来,可是这中间的地到底哪边姓霍,哪边姓徐,谁能说清楚
这活儿没法干了!
工头:“霍小姐!您体谅体谅,我们也是拿钱办事,人家给了我们施工钱,我们就要干活呀!再说,这如意楼已经被朝廷盘给了徐家,不是你们霍家的了,这已经是没法儿更改的事实,您在这又是何必呢”
霍颜用茶杯盖轻轻撇着浮沫,笑道:“知道你们是拿钱办事,所以我不是说了么,诸位先坐下,喝两杯茶歇歇脚。我们等拿钱的人来。”
工头:“可总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呀!”
这时徐金刀带着徐家班的人走进来,霍颜抬头看了一眼,勾起唇角,“看看,这不是来了么”
徐金刀早就知道霍平章有个闺女,可是却从来没放在心上。
霍颜定定地看了一眼这个一手造成霍家今日局面的男人,走上前施了一礼,“徐伯伯好。”
徐金刀:“没想到你还能叫我一声伯伯。”
霍颜:“您是长辈,提起京城的皮影班子,唯徐霍两家,这声伯伯我是应该叫的。”
徐金刀呵呵一笑:“恐怕以后就只有徐家了。”
霍颜:“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徐金刀挑了挑眉,算是头回正眼打量霍颜,“你和你爹的性格不太一样。”
霍颜沉默。
徐金刀目光落在霍颜穿的孝服上,片刻后又开口:“听说你爹在斩立决的前一天晚上病死在了大牢里,怎么没见你家里人去收尸”
“我爹是在牢里染了瘟疫,衙门的人怕传染,当晚就把我爹火化,拉出城埋了。”说到这里,霍颜还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徐金刀冷眼看着,皮笑肉不笑,“这下倒好,连尸首都没有了,想要核查对证一下都不能了。”
霍颜面露不解,“哦徐伯伯要对证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徐金刀也不再多说,只是将目光移到那些干活的伙计身上,“丫头,你们霍家的戏楼现在已经连同地契一起盘给我们了,这围墙如今是砌也得砌,不砌也得砌,你拦不住的,这叫规矩。再闹下去不但半点用处也没有,最后只能是你自己没脸。”
霍颜也不生气,心平气和道:“既然徐伯伯和我讲规矩,那咱们就来好好讲一下。这面墙可以砌,但是您把这墙砌在院子正当中,恐怕不太合适吧我们家只是戏楼盘出去了,连同戏楼下面的地皮盘出去了,可是这周边的地面,却还是姓霍,您也不能看着我们霍家好欺负,说占就占吧”
徐家班有人听不下去了,“小丫头,你这就不讲理了,我们盘戏楼是为了做生意,总不能就紧贴着楼边儿围一道墙吧”
霍颜:“这我也没有办法了呀。我是霍家的闺女,只能管霍家的事。徐家的事我管不了,再说我就算想管,徐伯伯也不乐意啊。”
那徐家班的人急了,正要再分辨,徐金刀却沉着脸抬手制止。
徐金刀:“好,我们就按她说的,在戏楼边上砌墙,绝对不占霍家一寸地!小丫头,这下你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霍颜摇摇头,后退一步,“徐伯伯请便吧。”
徐家的工人终于又开工了,霍颜冷冷看着,目光转向如意楼,盯着那“天下第一戏楼”的匾额看了半晌,对朱河道:“去给我搬个梯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