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这些,你说出来,呵,你竟敢对我说出来,为了得到晚晚,你竟是一点也不顾她的安危了吗?”
皇帝本来就忌惮定国公府,忌惮赵恩铤。
若是知道阿晚是西夏王的外孙女,河西王的女儿,怎么会允许她活着嫁给他?
可是他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又说了一句蠢到不能再蠢的话。
且不说他信不信任自己会不会把此事说出去,就算他自己不顾自己和阿晚的情分,疯了把此事捅到文德帝面前,文德帝除了自己憋屈到发疯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阿晚是西夏王的外孙女,河西王的女儿,此时大魏和北凉的战还未打完,四处又各有不稳的迹象,现在坐在西夏王位上的,是阿晚的亲舅舅珞维,文德帝不可能冒着得罪西夏王和河西王的风险杀了阿晚,而且文德帝也还不知道河西王竟然娶了西夏王的嫡亲胞姐......依文德帝的性子,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将阿晚收进自己后宫,或者将她赐婚给某个皇子......
但阿晚已经是赵恩铤的未婚妻。
赵恩铤不会放手。
皇帝也不敢太过得罪定国公府,因为北疆的兵权,不是他想收就能收回来的,他还要指着赵恩铤对抗北凉。强收北疆兵权,这种事情皇帝的曾祖父曾经做过,结果就是大魏外忧内乱,差点亡国。
文德帝也没那么蠢。
赵恩铤既然敢说出口,他必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
原缜越往深处思,面色就越是难看,赵恩铤却是冷笑,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原缜,道:“你们南安侯府原家世代都对皇帝忠心耿耿,死而后已,至于原指挥使听到了这个消息,要不要跟陛下,本督没打算杀人灭口,就不会管。只是,”
他语气讽刺又冰冷道:“原指挥使对河西王的女儿心心念念,若是那河西王的女儿没有死,好运气的换了身份,嫁给了原指挥使,将来陛下需要重用原指挥使,授予原指挥使兵权之时,为保原指挥使的忠心,再赐柔福郡主,可不知原指挥使到时又会如何选择,南安侯府,又会如何选择?”
说完再不顾面如死灰的原缜,拉着浑浑沌沌的阿晚就径直离开了。
马车之上,阿晚的双手冰冷,此时,就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也暖不了她半分。
他叹息一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唤道:“晚晚。”
阿晚从先前听到他说起她的身世之后就一直在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憋着些什么,但就是觉得憋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听到他唤她,眼泪就刷一下掉了下来。
她道:“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所有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
所有的事情,她还没有理顺,但就听到的内容,不用去想任何东西,她也已经知道,他根本就一直知道她的身世,她母亲的身世,还有什么柔福郡主,他说什么如果自己嫁给了原缜,陛下会因为他的私心仍是要将柔福郡主赐婚给原缜......那是他的猜测,还是她是赵云晚那一世后来发生的事情?
或者,他根本就知道自己就是赵云晚。
她只觉得心里又慌又乱,对这所有的事情,升起一股害怕的情绪,也不知怕的是这所有的事情,还是现在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可是偏偏,哪怕她再怕他,她也挣脱不开他。
他慢慢抚着她的背,道:“晚晚,许多事情,我是打算慢慢寻了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的。关于你母亲的事,原本也是打算带你去北疆之后,直接带你去见她一面的,那样总好过现在这样突然的知道。晚晚,你试着相信我。相信我,在这世上,我情愿伤害我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既然你是这样打算,现在为何又改变主意,突然说出来?”阿晚机械地问道。她有很多的话在心中,可是脑子乱极了,能问的也只是就着他刚刚的话问了。
他的手顿了下来,握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道:“晚晚,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原缜,如果我就这样带你离开,原缜是不可能甘心的,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你身边。我不在意他,哪怕是他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我甚至不介意亲自动手,让他在世上消失。”
“但是我不在意他,却在意你。这样的他,就会像一根刺,一直卡在你的心里,让你愧疚不安。我说那些话,不仅是要他死心,也是告诉你,晚晚,你不欠他任何东西,这一世,上一世,都不欠。要说欠,只有他欠你的,在我眼里,就是他死十次,也不能抵消他的过错。因为那一世,晚晚,你只记得了最初,却不记得了最后,不管他对你有多所谓的真心,在南安侯府和皇权面前,最后他也没能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