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熟吧, 眼熟就对了。 “这是第几回了你告诉告诉你爹,你这是第几回了”
夏棠乖乖垂着头道:“女儿知错了。”
“你说你, ”夏柳耽指着她,指尖都抖。“你可是仗着你爹脾气好,你又是个姑娘家, 我不愿打罚你”
他一扭头见了张和才, 不耐地摆手道:“和才你起了, 我不是言语过你还病着,不必来么早请安省了便省了。”
夏棠闻言一斜眼道:“张和才, 你又病了吃药了吗”
夏柳耽猛一拍桌子喝道:“淑檀!”
夏棠又把脸垂了回去, 低声道:“是, 女儿知错了。”
张和才见夏棠这副样子, 又听她挂念自己个儿, 她戳的那些事儿便统统忘了, 只感觉心揪着拧在一块, 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他陪着笑道:“回王爷、小世女, 托二位福,奴婢已大好了。”
他起身走去夏柳耽身边, 抬手给他在背上顺顺气儿,先扶着坐下,又道:“王爷您消气儿,奴婢实是有点事儿,不然不会违了您的命,大早晨的跑来冲您眼皮。”
“那你也不必——”夏柳耽一顿, 抬脸道:“你有事何事”
夏柳耽这个王爷连半点王爷架子都没有,张和才言语间便也不如在宫里战战兢兢,只堆笑道:“奴婢的事儿都是小事儿,往后放放也不打紧,您先吃个酒压压,别气着了。”
话落从外间接过碗晴酒,端到夏柳耽面前,他接了正吃着,张和才看看夏棠,躬身堆笑道:“王爷,世女这是怎么着了您发这么大脾气”
夏柳耽吃了两口,咽下去张了张嘴,却偏过头一声叹息。
他挥挥手道:“罢了。”
夏棠偷偷抬起脸,从眼皮上瞧瞧他,又冲张和才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小姑娘的活泛亲近让张和才心里更软,也对她讪讪咧了个嘴。
夏柳耽抬起碗喝光了晴酒,搁下抹抹胡子,道:“和才,你还是再去訾学馆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吧,就和学馆说,找个厉害的先生。”
张和才立马明白了刚才怎么回事。
他打心里赞成这个,便把难请这事压在脑后,只躬身道:“是,奴婢今儿个便去。”
又叹了口气,夏柳耽看了夏棠片刻,道:“起了去用早膳罢。”
“是,多谢爹。”
夏棠毕恭毕敬地一磕头,起了身来。
夏柳耽也站起来,展展臂随口道:“和才,你是何事来寻本王”
“王、王爷啊!”
张和才立时想起李敛,憋出汪泪来,他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夏柳耽大腿开始诉苦。
一说李敛这小娘的功夫,一说李敛这小娘的脾性,最后又说她欲杀他,说她夜奔入府,罔顾王法,应寻官来捕,怎可雇她做了护卫,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棠本已欲出,都走到门口了,立在门前听了片刻,却干脆顿下脚步,听到了最后。
张和才面向着夏柳耽,只顾自向他哭诉,没注意夏棠未走。
他一路哭到结尾,忽听得背后道:“这小娘现在哪里”
张和才一扭头,正见夏棠双眸晶亮,面上满是兴致盎然。
他心里猛地一咯噔,暗道,坏了。
幸而夏柳耽负着手道:“淑檀,你快去用早膳罢,闲事莫理。”
夏棠看了眼张和才,立了一立,终而做了个礼,走出去了。
见她出去,张和才才敢继续哭诉:“王爷,您说要有这小娘在,奴婢这日子还怎么个过法儿啊!”
“嗯……”夏柳耽揉着胡子,思索道:“她现在仍欲寻你的仇么”
张和才嗓子里哽了一下,道:“她,她实在视奴婢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欲除之而后快!”
夏柳耽只揉胡子,并不接话。
张和才心知他脾性,低下头抹了把泪,自站起身,假意作揖,委委屈屈地道:“奴婢知王爷难做,实不该找这些不痛快,只奴婢受这些委屈,一时憋不住,倾吐了也就罢了,王爷肯听听,便是奴婢大福气了。”
夏柳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张和才让他看得心里一毛。
静了片刻,他终而伸手拍拍张和才的背,道:“罢罢罢,你去罢,这几日夜瑜出门收香了,待她回来,我同她讲讲,成不成再说罢。”
张和才大喜道:“谢王爷洪恩!”
躬身下了个礼,他退出门去,转头叫上张林,出府去了訾学馆。
此事大喜,故而他不仅没把先生难请的事儿放在心上,更忘了之前兴致勃勃的夏棠。
他还在屋中哭诉之时,夏棠便已同人打听了李敛,离了府中主院,去离赘园寻她了。
现下裘藍湘那无事,李敛所在不定,并不容易寻,夏棠骑马绕走了一圈,才在人指点下,在园后寻着了她。
夏棠寻着李敛时,她正蹲在一棵偏槐树下,一动不动地盯着树上。
夏棠骑马到她身后,翻身下马,她撩起骑装下摆同李敛蹲在一处,和她一起朝上望。
树上有只猫。
夏棠蹲了片刻,很快不耐起来,偏头看了看李敛,又看了看猫,她复又看看李敛,怪道:“你在——”
“嘘——”
李敛在唇边竖起食指,夏棠的声音一顿,低落下来。</p>
她轻声道:“你在看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