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这一觉睡得极熟, 醒过来的时候, 已是天光大亮, 她睁开眼便见暖暖的阳光从青色的纱帐外琉璃窗中透了进来,折射成千丝万缕的光线, 落在地上一片金灿灿的, 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舒服。
且, 这床也格外舒服,比自己在叶府里的床榻还要舒服, 舒服青色的纱帐琉璃窗这里不是竹山县县衙, 更不是叶府
棠梨蹭的坐了起来,忽觉头有些疼, 伸手按住太阳穴,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昨儿被齐王强行抱上马,去了兵营给那些士兵治病, 然后那位卫将军为了答谢自己,下令在大帐外摆了酒宴,招待自己跟齐王,自己一时忘了已然换了身体,连喝了三碗酒
棠梨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蹦一蹦的疼, 一是因那酒太烈,二是因自己自不量力, 那么大的碗的酒, 竟连喝了三碗, 不醉死才怪。
再然后呢棠梨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也是一丁点儿都没想起来,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醉了趴在桌子上,而这里棠梨也并不陌生,自己给齐王行针的时候进来过几回,这里是齐王在观潮阁的寝居,即便自己喝醉了,被齐王带了回来,如何会睡在这儿
正想着,齐王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汝窑莲花瓣的小盏,他走到床榻边儿坐下,把托盘放到床边儿的小几上,拢起了纱帐,把那莲花瓣的小盏递了过来“吃了这醒酒汤,头就不疼了。”
棠梨倒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仰脖喝了下去,把小盏递还回去道“多谢。”
齐王却目光一闪挑了挑眉道“你倒是想得开,难道就不奇怪怎么会睡在此处,要知道这里可是本王的寝居。”他的脸色仍如以往那般,并无丝毫不同,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句话,以及他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十足的暧昧。
棠梨可不想跟他陷入这种暧昧尴尬的境地便道“殿下的寝居又如何”
齐王“叶大夫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虽本王尚未婚娶,可你一个姑娘家在一个男子寝居中睡了一整晚,若是传出去,这名节怕是毁了。”
棠梨嗤一声笑了“若我在意名节,想来殿下如今还受那顽疾之苦。”说着便要下床,却忽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不对,不是自己昨儿穿的那身男装,而是换了一套软锦的寝衣,这软锦是难得的好料子,是江南的贡品,听说是一种特殊的蚕吐丝织成,做成贴身的寝衣最是舒服,只可惜,这料子太金贵,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着,便叶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也是压箱子底儿的存项,老夫人喜欢棠梨,让纪婆婆翻出来拿了一块给纪婆婆让她给棠梨做了件小衣,棠梨至今都没舍得上身呢。
而如今自己身上穿的这寝衣便是软锦做的,且很是肥大,不用猜也知道是齐王的,饶是棠梨都有些脸红“我,我昨儿的衣裳呢这是谁,换的”
齐王“你不记得了”
棠梨瞪着他,心道这不明知故问吗,自己若记得还用的着问他吗。
齐王“你昨儿在水寨中吃的大醉,若那般送你家去,怕是不妥,我便让人给你家里送了信儿,说叶老夫人有些不爽利,把你留在了叶府。”
棠梨虽觉这齐王的行为有些逾越,可这事儿做的也算周到,便宜娘本来就极不乐意让自己出来,怕落个不好的名声,将来寻不着婆家,若是昨儿自己那样醉醺醺的家去,只怕自己去老君观坐诊的事也得黄了。
只不过,既他都用叶府当借口了,为何不干脆把自己送回叶府,偏要带到这观潮阁来,还把自己安置在他的寝室之内,到了这种地步,若棠梨还觉他对自己毫无企图,那自己就是头一号的傻瓜。
虽如此,棠梨仍想不通他的目的,是真看上自己了可他不是不近女色吗,且他那个病自己是知道的,那是心病,极不好治,自己也曾试探过,并不像作伪,难道好了怎么好的是他自己想开了,还是有别的契机
棠梨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瞧出端倪,索性直接道“殿下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