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三也不让人叫醒他,先带着媳妇儿儿子回他自己的小院去。
临走收拾东西时看见搁在碗上的竹节,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林晚照心里一紧,只顾沉浸在杜老三醒来的喜悦里,忘记毁灭罪证了。
刚好熊叔就在旁边,她下意识朝他看去。
谁知熊叔闻言也是一怔,同时朝她看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晚照:你说了
熊叔:老夫不敢。
林晚照满意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竹节:“没什么,茂茂用来逗小猫玩儿的东西。”
杜老三已经知道在他巡山的日子里,小院又多了个成员,就没放在心上。
“咳咳咳……”
倒是熊叔听了,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猛咳不止。
有这么“小”的猫么明明是巨无霸吧。
杜老三抬头看来,关切地问:“熊叔怎么了”
熊叔摆摆手,还没开口,就听林晚照说:“熊叔怕是累了。你倒好,睡了几天,一醒来便生龙活虎。熊叔他从回来到现在就没休息过,先前因你担惊受怕,这几天又连夜熬制膏药。”
杜老三歉意地看了他一眼:“劳你费心了,接下来没什么事,你且好好休息,寨子可离不得你。”
熊叔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语气幽幽:“谢大当家关心,年纪大了本就觉少,不碍事。”
只你们夫妻少威胁我几次,我约莫能长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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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这边花婶儿早就收拾妥当,偏院里暖烘烘的,炭盆烧着,茶也正好,就像林晚照没离开过一样。
林晚照收回视线,满意地冲花婶儿点头:“辛苦你了。”
花婶儿摆手:“瞧夫人客气的。这本就是我该做,哪就辛苦了。”
林晚照看了一眼杜老三,杜老三会意。
他对花婶儿说:“你是得力的,我和夫人都看在眼里。先前发生的事和你没关系,无需担心会怎样,你刚上山时如何,以后还如何。”
这便是将她和花翠翠剥离开,给她正名了。
花婶儿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只点头:“誒,欸。”
她自己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在外人眼里,她和花翠翠的关系是铁打的,如何能脱得开关系先前大当家派人监视她,她毫无二话,哪能想到自己的心意还能有被正视的一天。
“这么冷的天,夫人也不好吃别的,我给你们做锅子吃。”花婶儿抹着眼睛往厨房走。
林晚照不藏私,这些日子她在旁边学了个七七八八。一早得知大当家和夫人醒来的消息,便早早熬好了高汤送过来,只等他们回来。
锅子还没吃上,先等来了鲁云虎醒来的消息。
林晚照一听就站起来,被杜老三按着肩膀坐了回去:“风太大,你就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刚说完,小院大门被人推开。
两人齐齐向外看去,来人正是鲁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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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云虎一见杜老三就要往下跪,被杜老三拉住。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给我站直了!”
鲁云虎眼眶发红:“大哥,我……”
“你什么”杜老三看着他:“当时若你我互换位置,你可会袖手旁观”
鲁云虎想也不想就摇头:“自然不会。”
“既然这样,”杜老三直直地看着他:“哪你做错了什么需要内疚”
鲁云虎看着他身后的林晚照,声音低下去:“可……”
“可我不是一个人,是吗”杜老三帮他说出这句话。
鲁云虎低下头,显然心事被杜老三说中。
杜老三上前两步:“那你大嫂可有怪罪于你”
“没有。”鲁云虎连忙摇头,不仅没怪罪,反而还安慰他,这才是让他最难受的地方。
杜老三用力握住他的肩头,让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杜老三直直看进他眼里:“媳妇儿我自会放心上疼着,可你们,也是我的手足兄弟。”
掷地有声的话语逼红了鲁云虎的眼,声音有些哽咽:“大哥!”
杜老三又问:“若有一天,你因为救我发生不测,那时候你也有家有口,可需要我拿命还你”
鲁云虎:“当然不会,我……”
“你是不会。”杜老三不等他说完,打断他:“就算你会,我也不答应。”
他顿了一下,声线拔高,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好好活着,照看好你的家小。”
鲁云虎一震,旋即一把抱住杜老三:“大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不懂也懂了。
不止他,懂的还有身后的林晚照。
林晚照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若真到了不幸来临那一天,沉迷伤痛无济于事。如何化悲痛为力量,安顿好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于是当天晚上,原应是小别胜新婚的两人,闹起了别扭。
不,准确地说,是杜老三单方面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