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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只有烟霞一人,出身低贱,又是女子之身,可她却炫目的是整场戏中美得人挪不开眼的那一个——但是在这个时局背景之下,越漂亮的东西,越容易毁去。

程安国决定拍的这段,是整场电影中烟霞第一次从光辉靓丽的形象中走出来,展现出了她这个身份、性别被那种惊艳的表象掩藏在下面的真实……以及在那个年代必然会遭受到的残酷。

这故事里至关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活在她塑造的梦里,一个和她葬入了结局,另一个走出了园子,走出了那尖叫嘈杂的街道,走出了时间和梦域的束缚,最终回归了自己,做到了自己的名字。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这是一场独角戏。

烟霞从军官那里回来,独自一人待在屋中。

程安国有意要测试楚其姝的能力高低,这场戏,他只给了这一句话,其余全都要她自己自由发挥。

场记板子一打,开始了。

烟霞坐在黄包车里,借着黑暗隐匿自己的脸,第一次她的出场是悄无声息的,脚步也是如同弓着脊背的猫一样怯怯的安静。

她仍然端庄而美丽,头颅高昂脊背挺直,可当她走回自己的梳妆室坐在妆台前的时候,放在台子上的那双手却是无法遏制的发抖。

女人白皙的皮肤,此刻呈现出某种僵冷的色调。

她捻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帕子上很干净,只有一缕残留的脂红。烟霞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缓缓将绢帕翻了个面,露出干净的另一侧。

她的手仍在抖,呼吸也在抖,那是一种介于哭泣和慌张之间的痛苦无措。

她的呼吸声让她听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可映在镜中的那张脸却仍然是平静的,连眼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红。

——唯一的红色在她的手指尖的帕子里,被烟霞死死地攥入掌中。

她又开始对着镜子擦拭自己的嘴唇了。

一下跟着一下,一下又是一下……女人柔软的嘴唇被她自己擦出了充血的红色,像是涂了一层崭新而水润的胭脂。

楼梯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烟霞惊跳起来,一半脸映在光里,一半脸映在镜中。

“……谁呀。”

她强自镇定,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骄矜傲慢。

“姑娘,是我,李妈。”楼梯上传来院中侍奉的老妇嘶哑的声音,低低道:“班主差我过来问问您什么时候去前面看看,哦对了……厨房里还有银耳莲子羹,怕您晚上在那边没吃什么,顺路想问问您要不要喝一点?”

“……不用了,李妈你下去吧,我等一下就过去了。”

她凝望着黑漆漆的门口,原本有些慌乱的声音变成了习惯性的柔细软语,一只苍白的手压在领口上,尾指无意识翘成羞人答答的兰花指,戏里戏外,人戏不分。

烟霞映在光中的脸带着笑,镜中映出的那一侧却有一点莹莹泪光挂在眼角,缓缓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淌落,消失。

烟霞的头发如乌墨长绸般垂在背后,本来是被她精细养护的长发此刻却无心打理,她就任由自己的头发就那么散着,披着,不是少女的垂髫,也不是妇人的发髻。

……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烟霞赤着脚在屋子里走动如同囚笼困兽,地上的影子随着昏黄的灯光拉长又收缩,她走的又急又快,一头长发却始终稳稳当当的垂在她的背后,乖巧犹如戏台上的影子。

她蓦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盯着地上的影子。

影子和屋外的黑色融为一体,自她赤|裸的脚边蜿蜒而出。

烟霞转回去,又重新缓缓坐回了梳妆台前。

蜂蜜化开的胭脂,甜,腻,颜色不化,像是黏固在脸上的脸谱,非得揉得皮肉疼痛才能去掉这一层假面。

烟霞捻了红色的棉纸重染嘴唇,轻扫蛾眉重梳蝉鬓,水钻发钗层层叠叠的拢起一头长发,只是片刻的功夫,映在镜中的女人就已经为自己重新描绘了一张新的鲜活明丽的妆。

女人缓缓扬起嘴角,眼里的光却在渐渐散去。

……戏还没唱完。

她还是烟霞。

此生便是戏,她活在旁人的眼中,活在这世间,唯独活在自己的镜子里能找到一丝半点真正属于烟霞的内在,说到底,烟霞这个人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可惜的是,尚还不到曲终人散的时候。

烟霞起身,再度转头的时候原本镜中那一抹凄楚冷然的眼神已经消失了,她仍是那潇洒翩翩的烟霞烟老板,足上套了一双高跟鞋,鞋跟叩叩,步履摇曳走出了房间。

不远处的李妈,音调喏喏:“还是喝完汤吧……”

烟霞的声音染着若无其事的笑:“李妈,我不饿。”

她重新出现在镜头之下,走在走廊的影子里的时候,那双眼泪光盈盈,恍若无声的凄凄哽咽;而当她重新走进绚丽辉煌的灯火之下,那点细微的泪光却又像是幻影一样,悄无声息地散去了。

她嘴角挂着笑,若无其事的和旁人聊天。

“……cut。”

程安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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