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听了那声, 微微敛目。
这话虽然是说给江衡听的,但何曾不是说给他听的?
北胡骑兵虎狼之师,一入大胤行踪难定,派去的诸多探子皆都没命回来。没人知道莫赫离在什么地方, 所有的讯息都被无声的压了下来。大胤只能守不能攻,
疲于应对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北胡骑兵,早已难掩辛劳困倦。
可恰在此刻,飞浮来了, 带来了江茗被莫赫离擒走的消息。
殷楚原本在雍阳关等着江茗,他怎能想到北胡竟然如此堂而皇之的进了大胤的关隘?
他恨不得即刻冲去救她。可这么去, 只是送死。若是抱着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心, 那便另当别论。可茶茶不能死,他便只能压下心头的焦躁想法子。
还好,飞浮带了路线来。
飞浮也是一路奔波, 说话的时候声音干哑,不知道熬了多久跟了多久, 又匆匆赶到雍阳关。
殷楚按着飞浮说的路线,连夜去摸底。他甚至一定要亲自去, 风尘仆仆没有间断的在这荒野上跑了两日, 终于摸清了北胡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行径放在事后说起,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两三句便能描述清楚。听起来也无甚大不了。可当时的种种,若是没有决心毅力之人绝做不到,更无需提还需时刻保持细心谨慎。
殷楚未等回到雍阳关,便发急信给江衡, 请他三日之内于前廊镇外于己汇合。外事太平,毕于一役。
江衡仍然忧心青釦关,更何况靖文帝给他的旨意是死守,他便不应该走。但这青釦关究竟还能守多久,江衡不知道,加上军粮不济将士折损,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踌躇之下,最后决定相信殷楚。
待到来了方知,殷楚为何未在信中明说情况。
一来,怕军中有北胡的内应,否则大胤关隘岂是莫赫离想进便进?二来,此事绝对不能声张,否则便是打草惊蛇。
外人看去,北胡一会儿出现在青釦关,一会儿又游荡到秦凤道,甚至能去雍阳关后面强袭粮草,好似无处不在,有着千军万马似的。
可殷楚这次也是机缘巧合,这才发现北胡不过是使出了障眼法,分兵几股,趁着夜深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进犯。
大胤以为他们是故意扰乱军心,趁人松懈不备之时如此,借以拖垮大胤将士,可却没想过,北胡原本就没有那么多人。
北胡大君莫须齐没了,那几个蠢蠢欲动的皇子自然要争权夺位,有动作马虎些的被莫赫离直接杀了,有个略沉着的确是耽误了莫赫离好大的功夫,甚至将粮草烧了些泄愤。
北胡没那么多粮草,自然养活不了那么多兵卒,一次次的猛攻带来的是更多的消耗。他们不似大胤,有偌大的江山作为后盾,他们只能靠抢。秉着一口气儿要将大胤重镇拿下来,待到冬日过了重整旗鼓。
说到底,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而大胤,自然也不比北胡好上多少,半斤八两。
如今莫赫离便带着手下盘踞在前廊镇,兵马不多,想来是要在此处抢夺粮草。殷楚等到江衡来了,这才一起发兵,不为别的,单单就要这莫赫离的命。
不能一直被动挨打,被动防守,最好的防守永远都是进攻。
江衡听了那话,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就看着那木板车从北胡阵中一点一点的被拉了出来,他拿了个单筒千里镜看了半天,这才沉闷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