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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

两人一个站在外面,一个坐在车内,隔着一定的距离,视线受阻,感觉很不好。

何遇索性从车上下来,走到他身边。

“我并没有耍你的意思,而且我们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这一点我也装不出来。”她说。

段孟心里一股子气,都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夹着烟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不是耍我”他轻笑了声,隐忍的低声说,“那是什么你难道敢说你没有脚踏两只船吗”

段孟直直的盯着她,他简直要鄙夷自己,因为他内心居然分外渴望着何遇能理直气壮的承认这荒唐的说辞。

能大声的告诉自己:对,她没有。

但何遇说:“我不敢,我确实脚踏两只船。”

她停顿了下,然后豁出去一般的开口:“那个男人叫余一洋,我跟了他近十年。”

段孟痛苦的闭了闭眼,但下一秒又很快收起了这份失态,将手上的烟一丢。

“滚吧!”他说,然后转身就要走。

“段孟,我跟他是有协议的!”何遇大声说,“我并非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跟他的关系也并非表面的这么简单。”

段孟脚步又停了,他都恨自己的不争气。

然后便听何遇言简意赅的将原由说了一遍。

“距离协议时间还有一年不到。”何遇最后加了一句。

“嗯,”段孟说,“我的时间挺宝贵的,一分也不想耽搁。”

何遇愣了下,紧接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理解的。”

她有什么资格不理解,错全在自己,没理由让别人陪自己白白耗着。

只是想到往后可能就此没了联系,何遇还是忍不住惆怅,人一旦有过陪伴,就很难再回到一个人,孤独不是人人都愿意享受的。

何遇很难受,但这个难受还在接受范围内。

段孟这个时候突然往前快步走去,何遇抬头发现水果店门口停了一辆小货车,有员工跳上去准备下货。

段孟跑到那头,在下面做接应,他表现的连看何遇一眼都嫌多余。

何遇站了会,便上了车。

红色马自达很快消失在这条马路尽头。

段孟眼角余光一直有留意,而直到这时才抬头看过去一眼。

“老板,撤手啊!”有人喊了声。

段孟迟了一步,塑料箱蹭着他的胳膊落下来,生生扯下一块皮。

“没事吧!”那人连忙跳下来,看到段孟惨不忍睹的胳膊,牙疼似的皱了皱眉,“怎么办这有点严重,要么去医院吧”

小伙子叫小柯,年纪还不大,瘦瘦小小一只,平时干活倒是很利索。

段孟忍着疼,摇了摇头:“没事,我上点药就行。”

“不行吧,创口太大了。”

“没事。”段孟摆手,径自转身去里面上药。

药水碰到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身体紧绷了下,等缓过这一阵之后,又如自虐一般的更使劲往上搓着,恨不得再蹭下一块皮来一样。

小柯不放心,跑进来看情况,见段孟在那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瞬间就吓着了。

“老板,你这是干嘛呢!”他一把拽住段孟的胳膊,见鬼一样的看着他。

是啊,他这是做什么呢

为这么一个轻佻的女人,搞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是不值得。

段孟将夹着棉花的镊子一扔,摇头:“没事。”

“看你脸色不像没事啊。”小柯歪头瞅他,“你要身子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我们这几个人也够了。”

段孟摇头:“回家会更难熬。”

“怎么会睡一觉不就行了”

段孟还是摇了摇头。

水果店一般早上八点开门,晚上九点结束,段孟自开业到现在都是第一个到的,也是最后一个走的。

店内的清洁工作全部都是他亲力亲为,因为老板勤快,员工更不敢犯懒,水果出货快,腐烂果实又能及时挑出,加之每日换新的促销活动,实惠的价格加上新鲜的果实,渐渐的客源也就稳定了,销售额更是逐步上升。

然而后面几天身为老板的段孟脸色却越来越沉,尽管不会迁怒于店里员工,但看着那张好像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脸,大家也着实难受的不行。

小柯手上有两张电影票,中午吃饭的时候跑去贿赂段孟。

“老板,要不要看电影”他拿着票往他跟前凑,“就当换个心情,消遣一下。”

段孟眼都不抬的说:“没兴趣,你要想去看,我可以放你一天假。”

“不不不不不,”小柯连忙摆手,“完全没兴趣,我就是跑出来打工的,赚钱是首位。”

“没事,让你们带薪休假,两张电影票正好。”

店里员工有三个,一个今天轮休。

就这样,老板没给忽悠出去,他们自己白白捡了一天假。

下午人少,段孟一个人也足够了,他挑拣了一下水果,做了几个果盘,然后在工作号上发了个朋友圈。

没多久就有人转账来预定,他把果盘分批放好,又把水槽里的刀具收拾了一遍,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他在收银台后坐了会,拿出手机翻了翻,他朋友少,一天下来都不会有人找他,除了以前工作时关注的几个公众号信息,剩下的就只有何遇。

跟她的聊天记录框还在,段孟鬼使神差的点进去看了看,内容不多,很平淡,聊聊天气,谈谈吃喝,有时候何遇也会发个搞笑的段子过来。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平常,何遇从来没有抱怨过她的生活,她的遭遇,看起来好像她过的是那么无忧顺遂,可事实上却完全相反。

她经历着常人所难以承受的生活,可她看过去却还是挺乐观。

她没有依靠,没有诉求,只有在那段晚间相处的时间里,能稍稍感知到她小女人的一面。

段孟胸口蓦然疼了一下,反复看了很久之后,将何遇的聊天框设置了置顶。

这简直就跟自虐一样。

他想何遇,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想念越来越明显,最开始敢信誓旦旦的让她滚,现在就有多打脸。

可他跟何遇认识才多久又能有多深的感情

他每天都这么问自己,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今天的近乎忍无可忍。

这种不断加重力道的克制,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又痛苦的不行。

晚上两个员工终于浪回来了,段孟把工作交接了一下之后,第一次率先离开了水果店。

他先在外面逛了一会,随后打车去了何遇公司附近。

当晚何遇正巧在公司熬夜开会,她近期也不好过,自虐一样的变成了工作狂,余一洋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会议结束后一伙人起哄去吃夜宵,都是部门领导,对于敲诈老板这件事还是有胆子做的,何遇没兴趣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架不住多数人的怂恿。

一伙十来个人,一起下电梯,出了公司大门。

夜里风有点大,何遇拉紧外套,侧头打了个喷嚏。

然后发现了站在树下的人影,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辨别了好几秒,才确定确实是段孟。

居然是段孟!

何遇惊的脚步下意识停了停。

走在身边的余一洋注意到了,问:“怎么了”

随后扭头顺着何遇的视线看过去。

何遇吓了一跳,连忙抬手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说:“没什么,风沙过来容易进眼。”

余一洋顺杆子往上爬,搂住了何遇的腰,快速在她脸庞亲了一口。

何遇陡然睁大眼。

余一洋低低的笑了笑:“难得见你主动,我一下没把持住。”

何遇没什么表情的松手,往后退了步,视线错开,重新往那个方向看去时,已经没了段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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