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地的声响有些刺耳, 就像多年前被陆耳私自囚禁起来的时候。
那天也是如现在一般的夜晚,阴冷潮湿的锁妖塔里, 静谧无声。
花不闻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塔顶滴落到地面的水珠, 剔透的颜色和地上遍布着的血污混在了一起, 变的浑浊不堪。
湿气侵透了花不闻身后的羽毛,上面粘腻着结着一层层血痂, 一边的翅膀扭曲的歪着, 翼骨冲出皮肉凸在外面,应是极疼的, 但他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脸色苍白, 眼里全是漠然。
脚步声“啪嗒啪嗒”的渐渐逼近,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的长靴, 鞋底沾着点点污色。
“疼吗”挂着陆耳面容的男人淡淡的问道。
花不闻抬起头, 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陆耳”嘴角漾起浅浅的笑,竟是和真正的陆耳相差无几,他嗓音温和又清冷, “我最恨的,就是妖。”
“你身后的翅膀, 你的羽鳞, 你金色的双瞳,还有你身上流着的妖神之血,都让我感到恶心。”
“陆耳”后退一步, 嫌恶的甩了甩袖子,“那天,你第一次见我,露出的眼神还有表情,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别人可能没看出来,以为是我神乎其技抓到了你,他们一定想不到,其实你应该是,被我的样子给迷惑了心智”一脸反感的“陆耳”拿出锋利的红色刀刃,狠狠的插进花不闻的肩膀处,缓慢的往下滑动,刀尖顺着皮肉割开一条长长的裂口,直到腰腹。
满是鲜血的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红光的鳞片不停闪烁着,妖异至极。
花不闻还是安静的看着“陆耳”的脸,不发一言。
“别再这么看着我。”
单方面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深夜,众多道派捉妖师竟然在深夜出现在了锁妖塔。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到一向温文尔雅的“陆耳”变的如此疯狂,他手里拿着一把被烧的火红的剑刃正要劈向花不闻身后的一双翅膀上。
道派林崇善甩出一道符制止了“陆耳”的行为,剑刃“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崇善一脸急切道:“你是怎么回事!此妖用处极大,身上不能有所残缺!之前告诉你的你都忘到脑后了!”
“陆耳”转身行礼,“是我的错,我太痛恨这些妖邪东西了,一时竟没能控制住。”
一旁的长须出声道:“林道长,陆耳也是太过冲动,不过也只是略微出出气,还好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林崇善没再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行人使出锁妖链绑住了花不闻,把他带到了沐云山的祭坛。
道家,法家,佛家以及捉妖散人都一同出现在了这儿。
这是一场以妖为祭的盛大法事。
所有人都难耐激动的等待着即将开始的妖祭,看到一身鲜血的花不闻,他们更加兴奋了。
“看他身后的翅膀,那可是妖族最重要的羽翼,相当于半条命啊!竟然断了!”
“听说是陆道长亲手折的!”
“连脾气那么好的陆道长都忍不住下手,此妖得有多么恶毒凶残!”
“干的好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嘲笑。
锁链的一头被“陆耳”亲手拽着,花不闻被他紧紧的绑在了祭坛之上。
所有人都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感叹着最后的一代大妖终于要消散了。
一旦献祭成功,妖力分散,整个捉妖界的修道之人法力都将大增!
血祭大妖的重任被众人公认交给了最恨妖的“陆耳”,他眼神冰冷,像是一个被操纵着的木偶,漠然又麻木的举起了胳膊。
一挥而下。
记忆戛然而止,怪异的同此时此刻接了轨,花不闻愣住了,像失了魂。
翅膀还好好的在身后,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一个胳膊挡在了翅膀上方,被那把刀狠狠的砍中,鲜血晕染开来,在月白色的衣袖上显的格外妖异,像朵炸开的红牡丹。
是陆耳。
他脸色苍白,被剧痛刺的有些站立不稳,鲜血顺着衣袖往下滴落,空气里安静的能听到血珠滑落的声音。
“还好你注意到我在你身后,及时把刀扔开了,不然我这胳膊就没了。”陆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走近花不闻,委屈的皱了皱鼻子,“但还是有点儿疼,走不动了,你抱我回去吧。”
花不闻没有犹豫,伸手把陆耳抱在了怀里,他盯着那不停渗出来的血水,隐在面具后的眼睛里深沉又复杂。
黑雾腾起间,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驼背男反应迟钝的喃喃道:“我瞎了吗疯魔羽妖抱走了鬼见愁陆老道”
他僵硬转头,问周围的鬼火,“你们看到什么了”</p>
鬼火悠悠的发出声音,“陆坏蛋说让羽妖哥哥抱他走,然后羽妖哥哥很听话的抱着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