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之后,周青羽开着新买的车子出门。性能确实不错,手感比不上平日开熟了的mini,多跑几天大概就好了。开往三里屯的路上她接个电话,负责书店装修的杜经理说,施工进度比预计要慢,下午到场的书架只好先堆在库里。
装修可真是件麻烦事儿。好在装修公司老板是丈夫同学,不光刚刚购下的三里屯书店,就连自己和周雁程两套房子也是对方一手包揽的,效果不同凡响....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尖利的声音,拼命踩下刹车的周青羽也被反作用力顶靠在椅背,车外情景把她惊呆了:前方两步远的地方,一个年轻女孩像被风刮倒的稻穗般猛然跌倒在地,手机、遮阳伞和背包乱七八糟散落满地。
拜托,千万别出事!眼见那个女孩单手撑着地面,满脸痛苦之色,肇事者周青羽心跳都慢了几拍,一边告诫自己冷静一边努力打开车门,却发现安全带还固定在身上。
几秒钟之后,她已经蹲在伤者身畔,不太敢碰触对方,“对不起,真不好意思--你你,怎么样”
答案显而易见:女孩子狼狈地坐在地面,左脚脚踝又青又肿,显然崴得不轻。只见她一边压压蓝白裙摆,一边勉强答,“没事。”
还好,还好,周青羽安慰自己,背心满是薄汗。身后传来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停在路旁的车子把本就拥挤的马路堵塞住,路边围满看热闹的行人,周青羽小声征求意见:“起得来吗我带你去医院吧”
医院永远苍白拥挤,充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个小时之后,她汗流浃背地从收费处跑到药房,不忘给丈夫电话:“还没到店里,路上撞到个人....”
丈夫声音一如既往地理智温和,“你怎么样碰到没哪个医院”
绷紧的心弦慢慢放松,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幸福。“北大医院,没大事,脚崴了。”
把矿泉水和外用药递给伤者之后,周青羽也腰酸背痛,旋开瓶盖坐在对面。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女孩子美丽得像从油画中走出来:大波浪卷发往往会显得老气横秋,可她浓密卷发乌黑亮泽,像阳光下连绵起伏的麦浪;她的鼻梁挺秀纤美,眼睛乌溜溜十分动人,肌肤白的宛如透明。
不过二十出头,八成读研或者刚刚毕业,年轻人啦,离开校园数年的周青羽微微羡慕。
几分钟之前,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像高三班主任般严肃的男医生拿着新鲜出炉的片子端详,完全无视伤者肿得鸡蛋大小的脚踝:“骨头没事,轻度软组织挫伤,回家养几天。”
“我姓周,周青羽。”她扬扬手机,歉疚地说:“你歇会,我送你回去吧”
伤者友好地笑笑,刚说句:“我叫丁小雨”就被电话打断了。听起来她很不耐烦,语气生硬地连说“不用,你别来”,不知对方说些什么,气呼呼地挂断了。随后她从皮包翻出一盒香烟,用小巧玲珑的打火机点燃了,用力吸一口。
瞧着挺乖的啊周青羽迷惑地想。
“要不你扶我”丁小雨嘀咕着,试试挪动伤腿,紧接着皱紧眉头靠住墙壁,“算了。”
我一人扶不动她,除非买副拐。周青羽决定稳妥些,“我老公一会儿过来,或者等等你朋友”
看起来丁小雨不太情愿,还是默默点头。
难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周青羽八卦地想。这么漂亮的女生,男朋友也是人中龙凤吧聊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听到走廊对面平地一声雷般“妈妈”的时候,周青羽完全不相信耳朵:
那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如同一辆疾驰的小火车般朝这边奔来,一头扎进丁小雨怀里,“妈,妈”
妈妈这个小孩子
四四方方下巴颏儿,一对大大耳朵,眼睛小的像黑豆儿,鼻子倒是不小,可和又厚又宽的嘴巴比起来相形见拙,唯一可以表扬的是乌黑浓密卷发。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无论谁想把这个小男孩和娇美如一湾清泉的女孩子联系起来,周青羽都会笑他异想天开。可事实摆在眼前,胡噜小男孩脑袋的丁小雨指着脚给他看,嘟着嘴巴拉长声音说:“妈妈脚崴了,可疼了。”
“没轻没重的,别折腾你妈,过来。”答话的是随后大步而来的壮年男人,目光停驻在丁小雨伤脚,语气关切:“拍片子了大夫怎么说”
他看上去三十六、七岁年纪,四四方方国字脸,高鼻阔口,目光犀利,虽然一身便服,顾盼之际依然气势迫人。
这人,可不像寻常人物,周青羽暗自估量。“不好意思,我太大意了,真是抱歉。”她诚心说,“添麻烦了。”
丁小雨潇洒地挥挥手,“不赖你,我走神了,要不然也不至于。”
那男人原本眉宇间颇有几分不快,见状便罢了,又见片子、医嘱和伤药一应俱全,倒也没有苛责,“人没事就好,也麻烦你了。”
三人客套几句,丁小雨叮嘱小男孩“叫周阿姨”小男孩声音洪亮地喊了;那男人笑笑,挽起袖口露出精装有力的胳膊,没费什么力气便把丁小雨打横抱在怀中,“走吧,丁小林,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更新完了,很晚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