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学生做的她也会记下来。
送走邹忌,吃饭上课睡觉又是一日。
直到一个月后,公舍的姑娘与她说来了一位齐国大夫田忌。
羲和将早已做好,又精益求精之后放在长盒子里的东西送给孙伯灵。
此时正是黄昏之时,学生们从学舍中出来,孙伯灵自沙盘学堂推着轮椅到院中池子旁,丢着吃食给里面的鱼吃。
羲和是个务实的人,因而池中都是她自河中捞来的大鱼。春夏秋冬几番轮转,早已孕育出几代鱼儿,每逢转季时伙房的人就会那些渔网来捞上几条。
将长盒子直接放在孙伯灵的腿上,羲和坐在一旁石凳,“给你的。”
“谢谢师祖。”
“你还没看呢!”
“师祖之礼,本就该谢。”
羲和轻笑,“那你看了之后怕是要好好谢了。”
长盒子启开,并列摆着两只带有木条机关的木足。孙伯灵从未见过此物,怔忪之余竟不敢伸手去探索,“这是”
“假肢。”
羲和起身走近,“这是之前与你看病的时候测量做好的,想着等你腿脚恢复好了再给你。”
“……”
“不谢我”
“师祖之恩无以为报,我”
“等等,以身相许就不用了。”
孙伯灵惊喜不已,面上几丝红润被羲和言语惊得更红了,瞪着双目结巴起来,“不不不”
“说笑而已。”羲和摆了摆手,被徒孙惊吓的面容弄得失去了打趣的心思,“这个装上要一段日子恢复,等到你习惯能够自如走动时你再离开吧。”
“师祖”
“行军打仗,你总不能坐在车上等着人杀了你吧”
“师祖说我要走”
羲和斜了他一眼,“穿前与我说。”
以前看到的假肢都是小腿开始装上,偏偏孙伯灵正好是没有双足的地方,要穿上以后灵巧好用自然需要费些功夫。好在那切面还算平整,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一些。
孙伯灵以前也是向她拜学武艺的人,这几年从未见他靠近演武场。哪怕看似恢复,心底里的疮疤也依旧存在。
世间的医者只能救肉体之伤,心中的那份也只是被王诩调理暂时压制而已。
伤口终是疏通才有效。
羲和只是去吃了饭,回来时就见到屋前有人等她。走近几步,孙伯灵坐在轮椅上,年纪尚轻的他容貌比王诩更老一些,只是心中意气风发致使神色精神一些。他笑了笑,“徒孙愚钝,连怎么穿都不会,还请师祖劳烦。”
“裤子拉起来。”
不需言语,羲和拿着木足蹲下。当初秦缓帮他把腐肉削去,残缺腿下十分平整。孙伯灵将下裳拉起,羲和将木足比对正好合适。三五两下为其装上,探手牵住他的手臂,“靠着站起来。”
说罢不等他反应,便往上抬了抬。
看似轻巧,孙伯灵却被拽的站起,两手抓住羲和后膝盖微微弯曲。勉强站稳后一瞬,腿脚的酸痛便涌了上来,身形受不住的摇摆起来。
孙伯灵跌坐在轮椅上,他狠狠地喘了重气满面生花,“我,我站起来了!”
“严格来说,是我把你拎起来了。”
“谢师祖!”
能站起来比什么都重要,孙伯灵也不介意羲和的嘲笑。想要真正的恢复,他要更多的锻炼才可。
此后两月孙伯灵常常运动,咬牙忍痛,为此田忌还特意登门拜访羲和。此人与邹忌性子不同,隐秘的几句话里都被羲和装作不懂的略过。
反正她是不会听命诸侯之下,王诩秦缓也不是那样的人。
因此田忌几番波折,只带走孙伯灵一人。
眼看着大先生少了一人,羲和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反正先生不止她一个课堂也就多一两节罢了,平静的日子总要继续。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三辆辇车匆匆驱赶上山,如千军万马追来般挥鞭快跑。一众人路上无语,只有几道哭声隐隐。
车上商字木牌摇曳摆动。
家家烟火而起,清风带着农家稻香与人声。
等看到书院,最前两人松缓的对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语文书上的田忌赛马,事实上这个主意是被田忌带到齐国的孙膑出的。
另外要说什么来着,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