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实在是不放心。
大学里谈恋爱的事情很常见, 已经成年了学校也不会管, 但沈隽意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带着人在实验室里“乱搞”, 这问题太严重了。
他下了楼之后没走,悄悄地躲到了一颗大树后等着,看看到底是谁。
没过多久, 沈隽意便抱着人下来了, 他不敢离得太近所以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是个身姿修长的男人, 不是梁文文。
他朝树后避了避, 看沈隽意抱着人径直往后去, 那是教职工停车的地方,许奕疑惑地皱起眉,总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要慢慢浮现出来。
过了会, 车开出来, 车灯略有些刺眼, 许奕眯了眯眼往怕被他看见又往树后避开了一些, 找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直到车开出一段他准备要拍, 赫然看见车牌。
傅教授的车
许奕踉跄了两步,手机掉在了地上,下意识的抓住树干稳住身体, 疯狂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往下压, 絮絮叨叨地念“不可能不可能, 我眼花了, 是我眼花了。”
他弯下腰捡起手机,在他手抖扔掉手机的那一刻,已经拍到了一张,他没敢看,立马按了锁屏键。
“不可能不可能。”
沈隽意来过一次傅清疏的家,上次看他从花盆底翻钥匙还笑着打趣“哎你说咱俩这个放钥匙的习惯是不是也得算是天生一对儿,我插泥里,你垫底下。”
开了门,沈隽意把人放在床上,房间里有卫生间,他进去洗了洗手,这才感觉到疼,发现掌心里还有个玻璃碎,伸手拔出来扔到垃圾桶,洗干净手。
傅清疏还没醒。
他探头看了眼,又回卫生间拧开热水接了半盆兑好,走出去给傅清疏擦身,抹掉他出的汗和那些还未干涸的黏湿。
沈隽意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架斗殴全凭一股劲儿,说什么为了正义都是放屁,他也没打算做什么正人君子。
“哎,不醒脱你衣服了啊。”沈隽意半蹲在窗边,伸手敲了敲傅清疏的额头,人没醒,他又说“很好,达成协议。”
他三下五除二的将傅清疏的衣服剥干净,原本白皙的皮肤被蒸腾的发红,颈侧那一小块红斑好像大了一些,像是过敏。
沈隽意呼吸一紧,艰难地别开眼,像是个刚瞎不久的废柴给他擦身,然而掌下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呼吸逐渐发沉。
这也太折磨了。
擦完手臂肩颈,他又把人扶起来靠在身上,给他擦后背,傅清疏昏迷着人发软没有支撑的往一边歪,沈隽意正去拧毛巾,手忙脚乱的将他扯回来靠在怀里,深吸了口气,“冷静,沈大爷。”
他给自己做了少说三分钟的心理建设,然后开始给他擦后背,陡然闯入眼里的纹身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又冶艳,他看不懂那是个什么图案,像是花,又像是某种图腾。
“呼。”
沈隽意仰着头胡乱给他擦了两下,单手握住傅清疏的手臂,另一只手捏着毛巾没敢碰他的身体,怕自己忍不住。
他仰着头,换毛巾的时候视线一偏,落在傅清疏微微低着头而绷出的腺体上,破皮处不再流血,有一层层浅浅的痂。
沈隽意没忍住地低下头,轻轻吻了下。
等他全部擦完,习惯性地看了下时间,才过了十几分钟,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几个小时似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低地呼出一口气,“这谁能忍得住啊,我能,我可真牛逼。”
沈隽意单方面夸了自己两句,拉开衣柜找衣服给他穿。
衣柜里透着一股清清淡淡的雪松气,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看来是某种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傅清疏的衣服只有两色,黑色和白色,按照颜色区分的明明白白,跟黑白无常似的,沈隽意在心里“啧”了声,找出件白衬衫有找了个能当做睡裤的东西。
他拿完了,侧身正要关柜门,手忽然一顿。
那个木盒子。
上次他在学校里见到祝川给他的那个盒子沈隽意回过头看了眼床上依旧昏睡的男人,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过了盒子,揭开。
五支玻璃管,静静地躺在木盒里,因为他刚刚的触碰倒映着灯光一晃一晃,显然就是他今天用的那个禁药。
沈隽意盖上盒子,将柜门关上,敛着眉给他穿衣服,然后端起水盆去卫生间将毛巾洗干净挂起来,又重新拉开柜门,拿着木盒子转身出了房门。
他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那个木盒,几乎能将它硬生生刻出花儿来。
这种药不仅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征,他还是个“毒药”,对身体伤害极大,像母亲那样的常年呕血,连端个碗都要发颤,更遑论她还能拿枪,操作战舰。
沈隽意闭上眼,头一回放任自己在脑海里回忆起母亲的样子,没有模糊,清晰的仿佛上一秒才见过。
她长得很美,但她眼里的不服输才是最美的,她偷偷地衬着沈开云不在,跟他讲起自己当年带着战舰征战的时候,眼里有光,身上也发光。
母亲到死,都没有认过输。
死对她来说不可怕,被沈开云那样践踏折磨才是认输,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彻底沉沦,变成真正的“沈烟”。
那些aha,站在食物链顶端,享受着基因给他的高人一等的待遇,怎么懂得被硬生生打碎尊严,成为被欲望驱使的奴隶是什么感觉。
沈开霁能轻而易举地说原谅,因为他觉得在他眼里那些都无伤大雅,沈开云那么“爱”母亲,为了她宁愿与世界为敌,他多伟大,多可怜。
母亲多不识抬举,被他这样“宠爱”还要寻死。
母亲死的那年他九岁,但从他一出生一有记忆开始,母亲的样子就刻在他的脑海里,被情欲驱使,毫无尊严,然而每次沈开云走了以后她就开始呕血,甚至自残。
她的身体抵抗不了沈开云,但精神可以。
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自己自杀,她躺在床上,身上还有沈开云留下的白色的、干涸的东西,床单半遮着她的身体。
露在外面的身体青青紫紫还有许多纵横交错的鞭痕,毫无尊严可言。
沈隽意见过母亲当年骄傲的几乎睥睨全世界的样子,在录像带里,她偷偷藏着的,沈开云不允许。
有一次她放给自己看,被沈开云发现了,她足足被沈开云锁在房间里一周,凄厉的求饶和哭声响彻整栋别墅。
沈家的大宅人人冷漠,没有人在意,甚至觉得oga做错了事就要被惩罚。
他们不知道,母亲只是给自己的儿子看看自己当年的模样,她其实不是现在这样放纵又下贱的样子,她也曾骄傲,燃尽人间绚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