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从来没把傅清疏当成过老师,那他还是平城大学教授,自己还是个学生,和他之间有着一道鸿沟。
他当时兴师动众地追人,只是想要得到他。
现在放在了心尖上,就开始生怕他受一点波折,沈隽意看着饭盒里鱼汤,想,如果有一天我报了仇,去自首,又该怎么办。
他没资格让傅清疏等他。
最后一天采集工作量不大,稀稀朗朗几个人不出半小时就采集完了,傅清疏抬头看了眼,沈隽意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
“李跃。”
李跃这几天跟他们混很熟了,又很好学,缠着沈隽意问了很多乱七八糟医学知识,还对基因感兴趣,傅清疏也教了他不少。
他一听见喊就立刻小跑过来,嘴甜问:“傅叔叔什么事啊”
傅清疏问他:“沈哥哥呢”
李跃伸手指了下后山,说“他去浇树啦,就在那边,需要我去帮你叫他吗”
傅清疏抬眸看了眼,没有人来采集了,便说:“你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人来采集就让他稍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李跃忙不迭点头,乖巧坐在椅子上说:“行,那你去吧”
傅清疏笑着摸摸他头,摘掉手套和口罩放在白大褂口袋里,转身往后面走。
沈隽意不在那儿,地上放着一个小桶,还有个葫芦切成两半做水瓢。
做什么都三心二意,水没浇人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傅清疏失笑着走过去看他种什么树,早些时候就听他说种了棵树,还写了个牌儿,只不过一直没时间来看。
他走近了一看,这棵树是当地独有“爱情树”,长大了还会结果子,就叫“爱情果”,酸酸甜甜,说是像爱情味道。
傅清疏嘴角笑意始终未减,又垂眸看了眼他写牌儿,不知道用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像是油漆,又不像,大概是某种颜料。
牌儿上用黑色字书写着三个字。
清远意。
清疏远隽意
傅清疏心尖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酸,忍不住伸出手描摹了下这三个张牙舞爪字体,像极了他人,狂妄又放肆,可偏偏不经意露出来小脆弱能将他心一击即中。
傅清疏并起手指,点了点远字又收回来,弯下腰捡起水瓢帮他把水浇了,
他们今天就走了,留下这棵可怜爱情树枯死吗。
想一出是一出。
“喂,那个人快死了吧,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请示一下老板把他埋了呗,总不能死在厂里让他臭吧。”
“现在盯得紧,老板交代让最近别太大动静,但是那么多人都出问题了,活埋这也太他娘残忍了,这缺德事儿谁干谁猝死。”
傅清疏手指一顿,转过头看两个人并肩从不远处树林里经过,拎着什么东西往林子深处走,那是后山方向
上次李跃说后山有鬼,难道不是指沈隽意
傅清疏没弄出太大动静,轻轻地将水瓢放在了桶里,屏住呼吸听他们声音渐行渐远:“他们自愿来试药,死了就死了,跟咱们也没关系。”
“得了吧,自什么愿,还不是用了钱买他们命,要不是真缺钱到一个地步了,谁他妈会拿命来试啊,好了还好说,不然就是生不如死,你看看那些aha不aha,oga不oga怪物,整天陷在发情期里,还不如死了得了。”
“行了,你小点儿声儿,再让人听见。”
他们越走越远,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傅清疏才回过神来,思绪飞快整理他们刚才话里重点。
他们在那个地方,有人试药,改变性征,那试就是禁药
李跃说后山有鬼,那些惨叫声,应该就是那些试药人发出来
傅清疏不自觉地攥了下手指,这要是让沈隽意知道了,非得现在就跑去拆了他们工厂不可,这么一想他忽然反应过来。
沈隽意呢
“沈隽意”傅清疏平白有些心慌,沈隽意虽然能打,可对方既然是制禁药作坊那就一定是有各种关卡防备,他怎么打得过。
“哎”
傅清疏一回头,看见沈隽意笑脸,陡然松了口气,心脏从悬着又狠狠落在地上,拧眉问他:“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