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有这样一条规定, 枉死之人,皆归入枉死城,不得投胎, 不得申冤, 直至生死簿上定下的寿命时间过完,才许见判官。
金蝉子说,那特么就是个屁!
佛子头回骂脏话。
那样阳春白雪般的人,哪怕说着污浊的言语,仍如高山流水, 鸟语花香。
金蝉子说, 感情我碰上劫匪,跑不过,打不过,被捅死,怪我不够厉害喽受害者有罪论
天底下最恶心莫过于此。
“那孩子,走出的是一条和我们不一样的道。”
偏偏, 热水一般,暖入脾胃,无法抗拒,
文殊菩萨陷入静默之中。
至于那冤魂的结局, 不必地藏王菩萨说得太明白,心中已有答案。
或许是半晌,或许是须臾。
他道:“许久前,我不解, 迷惘,想不通为何佛祖中意金蝉子继承他的位置。金蝉子虽不是姦慝之辈,那跳脱的性子却也不适合掌管灵山。”
现在,他懂了。
并且,心悦诚服。
遥远的三十三天外,老君与燃灯古佛相对而坐,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随后,老君眼皮子一动,燃灯佛面露微笑。
“恭喜道友,教派又添一佛。”
“尚早,尚早。三万五千年后,文殊方成未来佛。”
未来佛,便是现今尚未成佛。他们一念,可知过去未来,然而未来多变,此时是未来佛,彼时,说不得不是了。
“你想问什么。”
老君轻轻瞥向童子。
银童子犹豫再三,出口却是别的问题。
“老爷,文殊菩萨成就的未来佛,是何等模样”
老君恨铁不成钢地用拂尘在童子面上一扫,道:“文殊发十八种大愿,严净佛国,成普见如来,佛号‘不动智’,其佛土在南方,号清净无垢宝置世界。”
“那、那……”
金童子瞅一眼弟弟吞吞吐吐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替他说:“那佛子呢佛子那般觉悟,不知佛号佛土为何”
视线落于金童子稚嫩的面庞上。
一息。
二息。
三息。
道祖阖眸。
“未来佛之中,并无金蝉子。”
“!”
金银童子,暂时流放成老君身边烧火童子的奎木狼,皆难以置信。
老君不愿多说,用筷子啪唧打开燃灯偷偷摸摸的爪子,皮笑肉不笑:“燃灯道友,这块油果,是老道放下去的,不问自取视为偷。”
燃灯眼皮一翻:“得了吧,你之前夹走我的水豆腐我一句话都没说。再说,我一个和尚,能吃的菜品本来就少,几百万年的交情,你不让让我说得通吗!”
老君理直气壮道:“我无意,你有意,混为一谈,你觉得妥当至于吃荤吃素……你是和尚你有理哦,不满自己改教规去。”
奎木狼抽抽嘴角,说出去谁会信,一位道祖一位佛祖,跟俩小孩似的,在争火锅配菜。
重点是,现在是争区区一份水豆腐的时候吗!
奎木狼上前一步,行礼,道:“我听闻,佛子去重走取经路,源于佛祖许诺他,归来之时,允他成佛。”
又为何在未来佛中,无他名号呢
老君的眼底似乎笼罩着无尽夜色,对于奎木狼的问题,不言不语,只看他一眼,那夜色便压在奎木狼心上,沉甸甸一片。
不需要童子伺候后,三只蹲老君的后花园里,一股末日将临,商讨是先挖地道还是先抢商店的凝重氛围笼罩着他们。
“我总觉得不太好,老君最后注视着我的眼神,仿佛在暗示着我什么。”
一拍大腿。
“不好,佛子一定是出大事了!”
金童子一脸茫然:“有吗老爷不过是瞥你一眼啊。”
“有!他的眼睛比夜还黑……”
“老爷眼睛本来就是黑色。”
“他的脸色比海还沉……”
“不,那纯粹是你脑补过头了。”
“闭嘴!”
“哦……”
银童子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我觉得星君说得对,老爷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那家伙出事,可老爷碍于天机不可泄露,所以不说话。”
奎木狼狂点头。
“对吧,对吧!”
金童子欲言又止。
他还是觉得老爷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脸色难看啊。
难道是他没有看出来毕竟弟弟和星君都是那么认为的,应该真的是他眼神不好吧。
银童子倏然起身,正要往外走。
金童子喊他:“你要做什么去”
“那家伙肯定是乱发宏愿了,才没有成佛。我去说说他!”
像地藏王菩萨那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是可以乱发的吗!人在红尘,就有欲望,欲望不灭,地府哪可能会空。
一道银光匆匆忙忙从南天门冲出,守门的天兵天将视若无睹。
实则暗地里传音。
“这回又是谁下凡”
“我看着怎么像老君家里的银童子”
“不应该吧,之前刚被金蝉子坑去一身装备,差点被扒走裤腰带,老君还敢派童子下去他连裤腰带都不想要啦”
银童子抓着平顶山的土地询问,一路土地问过去,终于在一座名为号山的山前堵住天然子,将人扯下马,推到路边,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却看到天然子睡眼惺忪,也不清楚听进去多少,顿时气到肝疼。
“金蝉子!”
天然子揉揉眼睛。
“啊檀越说完了”
“你!事关你的未来,你就不可以认真点吗”
那人托腮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依旧掩盖不了他话语里的漫不经心:“你多心啦,我像那么傻的人吗,送到手的佛位不要。”
“乖,回去听听道祖讲经,吃两口火锅,静下心来想一想,你能想通的,关于你对我的认知出现差错这事。”
天然子揉揉小孩儿脑袋,把人往前推。
“去吧,去吧。”
“我……”
“课业做完了吗”
银童子一噎,面色比之前红润。
气的。
抬脚往天然子踢去。
悟空眯起眼睛,正觉得耳朵有些痒时,那童子的脚从和尚身边错过,踢在树干上,此时正值秋冬,枯枝残叶,哪经得起他的折腾,颤巍巍支撑在枝头的几片叶子脱落,晃悠悠飘在空中。
“那随便你吧,你的事情我再管就是猪!”
银童子气鼓鼓说完,转身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