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护士当时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宋祁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她听多了,也不觉得有异。
“喔唷,这么可怕。”她笑着说,“我要报警抓你。”
“……不止一个。”宋祁的声音颤抖,说了这四个字之后便再也不肯开口。
黑豹护士此时才察觉不对劲。她把宋祁的情况告诉了林舟,林州非常吃惊:宋祁入院之后一直拒绝说出自己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是深入半丧尸人聚居点的时候被人暗算,才导致情况恶化。
当时林舟正在天津开会,会议一结束,他立刻赶回北京。
遗憾的是,宋祁没有等到他来。那天上午的血液浓度检测显示宋祁体内的病毒活性已经接近临界点,张依依正在研究中心调取新的抑制药物。
药物和林舟都在赶来的路上。中午,黑豹护士给他送餐,叮嘱他尽快吃完,药物半小时之后就会抵达医院。
午餐还没有吃完,宋祁忽然折断了自己的手臂。他的骨头已经太脆弱了,黑豹护士当时正在病床边检查他的轮椅,重新拧好松动的螺丝,听到异响之后抬头,发现宋祁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提起床头柜上的热水瓶,砸向自己干枯的手。
他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一直在疯狂地叫嚷,紧紧把身体缩成一团。
“他让我快走。”黑豹护士说,“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护士立刻离开病房并反锁。从床上滚到地面的宋祁几乎是爬到了病房门口。他出不去,干瘪的手狠狠地抓挠着房门,喉中发出可怕的喘息,最后甚至开始咬着门把手,疯狂摇动。
杀灭程序很快启动了。
林舟和张依依抵达医院时,宋祁的尸体已经运送到地下。
“林医生当时哭得很厉害……”护士苦笑着,“宋祁是他的第一个病人,他一直竭尽全力在救他。”
在护士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沈春澜一言不发,面色发白。
直到饶星海陪他坐在了长椅上,他也没有对今天所听到的整件事流露一分能让饶星海参与的情绪。
沈春澜觉得空虚,又觉得悲哀。这些语意宏大的感受紧紧笼罩着他,他分不出心神去分辨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直到饶星海在他身边释放了精神体。
黄金蟒落到地上,起初有些茫然,随即看到沈春澜,开始亲昵地缠在他的脚上。黑曼巴蛇仍旧鬼鬼祟祟,从饶星海身上蜿蜒爬到沈春澜的外套上,缠着他手臂,小脑袋长长地探到他面前,黑豆子一般的眼睛盯着沈春澜。
沈春澜捂着眼睛。冬季如此干,如此冷,在室外流泪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的眼睛很疼,是疼痛令它们流泪。
饶星海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挨着沈春澜。他知道沈春澜并不喜欢宋祁——至少不是自己对沈春澜抱持的那种“喜欢”。
让沈春澜流泪的,是别的东西,别的情绪。无能为力的惋惜,迟来的庆幸,还有自己在无意之中,曾给过别人珍贵的慰藉。他为命运和阴差阳错,为这些东西而流泪。
沈春澜一直以为,电话里的神秘人启蒙了自己。但他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成为了宋祁最后时刻的短暂慰藉。
这是一次相互给予的馈赠。而沈春澜一直不知道。
他一直没有机会知道。
他是宋祁最后的听众。是宋祁所有梦想、所有爱,最后的记忆者。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很暗,温度愈发低,风愈发大。
饶星海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
沈春澜一路恍惚,此时看到他的样子,才想起自己好像……也给过这年轻人一些东西。
当时不知道那是馈赠,是礼物。但饶星海收藏起来了,视若珍宝。
沈春澜心中有涌动的万千情绪,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饶星海打了个喷嚏,脖子上忽然一暖。沈春澜解下围巾帮饶星海戴上,还认真妥帖地绕了两圈。
“宋祁的事情,你告诉欧老师吧。”沈春澜说,“说的时候注意……别说太详细。”
饶星海点点头。
“还有,忘记远星社,不要搜寻它。”沈春澜看着饶星海的眼睛,“答应我,行吗”
饶星海又点点头。
为了沈春澜的围巾,他现在做什么都可以。
而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带着悲哀和恐惧的眼神,也能让人心动。
“沈老师,我送你回家。”他不自觉地轻声说,“我保证不打扰你。”
路灯已经次第亮起,天气太冷,学校里显得空空荡荡。饶星海走在沈春澜的身后半步,看着自己的影子总是覆盖在沈春澜的肩上,像是保护他,拥抱他。
和外头寒冷的冬风相比,remote star咖啡馆里暖得有些过分了。
屈舞刚收拾完桌子,又有一对情侣立刻坐下。
这张桌子靠近壁炉,已经成为店里最受欢迎的位置。
他原本以为咖啡馆里的壁炉只是装饰,谁料今天天气太冷,薄老板中午在那儿捣鼓半天,竟然把炉子给点亮了。
他还点名让屈舞负责维护。
屈舞当即头大:他是新人,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而目前薄老板还不允许他操作一切跟咖啡有关的事情,只让他端盘子倒水,扫地拖地抹桌子。这些事情看上去简单,但店里一到傍晚,客人剧增,屈舞转来转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忙碌且紧张。
薄老板又招呼他去洗杯子。
屈舞一边洗杯子,一边接受吧台边上几位熟客的审度。
吧台是熟客才能来的地方,不仅提供咖啡,还可以跟薄老板点酒。
坐在吧台的是两个艳丽女子,盯着屈舞不停笑。
屈舞今天换上了rs的制服,头发出自阳得意之手,没戴眼镜,但眉毛仔细梳理过了。
“弟弟,你这头是自己吹的”客人问。
屈舞被“弟弟”吓得不轻:“啊”
他的呆愣让客人愈发高兴:“你的发型呀,你吹的好专业。”
“我舍友吹的。”屈舞回答,“他很擅长这些事情。”
“哎哟,感情真好。”客人嬉笑道,“弟弟,你看我怎么样”
屈舞:“……”
客人:“我好不好看”
屈舞点点头。
客人:“不好看呀”
屈舞连忙回答:“好看。”
两个女人一齐笑了,屈舞不知道如何应对,也跟着傻笑起来。
薄老板把两杯咖啡推到客人面前,回头瞥了屈舞一眼:“这么闲杯子都洗完了”
屈舞连忙低头继续干活。
“你什么时候找来个这么好看的弟弟”客人问,“我可以约他吗”
“你可以约我。”薄老板笑道,“我也不错的。”
屈舞耳边全是薄老板和那两个女人调笑的声音。
“从来没见过你。”薄老板对另一个女孩说,“第一次来,要不要我推荐一些rs的招牌”
“我以为rs的招牌就是你。”
“对,我正准备推荐我自己。”
屈舞:“……”
女人笑个没完,薄老板倾身靠近,低声说:“你的手真好看。”
女人不解:“有吗”
薄老板:“就是无名指上的戒指太碍眼了。”
在笑声里,屈舞差点把勺子给磕破了。
薄老板说这种话是从来不脸红的,也仿佛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他就是喜欢让别人笑,带一丝似有若无的挑逗,完全掌握节奏。
屈舞洗干净所有杯子的时候,吧台上的两个女人也起身离开了。
薄老板转头看他:“学到什么没有”
屈舞:“学啥”
“就我刚刚那些话,多学学。”薄老板靠在吧台上,又摆出个风流姿势,“你不能白长这么好一张脸,得用起来。”
屈舞立刻回答:“我不卖笑。”
薄老板:“让客人高兴怎么算卖笑呢这是营业技术。你不是让我开发你的……工作能力么,我刚刚是给你示范,你有什么感受”
屈舞一脸别扭。
薄老板:“直接说。”
屈舞:“……不知廉耻。”
狼人笑眯眯的脸瞬间僵硬。
屈舞心知不妙,连忙冲他笑笑,尽量表现得谄媚亲热。
但狼人老板已经被气笑了。他叉着腰在吧台里走了两圈,冲屈舞勾勾手指:“小朋友,你,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营养液+1000的加更!
薄老板:明天好像有刺鸡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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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五一劳动节,因为剧团动物每天都要表演节目,且没有加班费,已经全体罢工不演。
身为导演,我也很无奈,对不起大家,给大家播放一部纪录片吧。
观众:不演就退钱啊!
梁导演:退钱是不可能退的,这辈子不可能退钱的。就是靠坑蒙拐骗,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100倍体的眼镜王蛇围着观众席,蛇信吞吐。观众们忍气吞声,看完了《地底人权益保护协会血泪发展史》和《从人权专家到成功商人——梁婵自传》两步冗长无聊的纪录片。
梁导演已经和欧老师在后台乐滋滋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