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远大怒:“住嘴,她是你堂姐。”
萧钰愕然:“爹”
萧钰心想:不是说我家被诛灭九族了嘛,怎么忽然爆出这么个堂姐来。
萧崇远没理他,一面上金疮药一面喃喃自语:“皮开肉绽,又在水里浸泡多时,估计要落下伤疤了。”
萧崇远心想女孩家都最爱容貌,尤其这种天生绝色的,当她发现自己全身是疤,会不会哭得要死
转眼想到: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还想这么多。
忽然一个棕色的小瓶子递了过来:“爹,给她抹上这种油试试。”
“什么东西”萧崇远伸手接过,打开木塞子,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清凉微苦的香气。
“怡兰苑的姐姐们用的东西,用西域进口的橄榄油加不知道什么药草做的,可贵了。据说抹了后不仅红肿全消,肌肤比过去还要细嫩......”萧钰嘀咕,“我没给香红姐姐送去就被你叫来出征了,香红姐姐见我一去不回,不会以为我昧了她钱,不去见她了吧。”
萧崇远不知道这香红现在是长安教坊名列第一的花魁女,但是怡兰苑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大妓院是知道的。萧崇远几乎又要失控:“你去怡兰苑干嘛”
“给那里的姐姐们跑腿啊。她们都特别喜欢我,给的赏钱可多了。”萧钰得瑟。
萧崇远都快吐血了,萧家四世三公两皇后,嫡系玄孙在给妓-女跑腿赚赏钱:“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娘没给你月钱花么”
“月钱”萧钰不屑,“还不够我押一注的。”
萧崇远气得一阵头晕。
“给堂姐两腿之间也抹点啊。”萧钰提醒道。
萧崇远又要跳了。
“这油,姐姐们买来就是抹那里的,据说有奇效,一抹就不疼了,还特别润滑。”萧钰赶紧解释,一脸纯真。
萧崇远忽然发现自己都没脾气发脾气了,算了,别气了,如果不想早死的话。
因为伤的是皮肉,萧崇远没给萧彤包扎,却取过一件萧钰的外袍,给她轻轻盖身上。
“烧一陶罐水来。”萧崇远吩咐儿子。
萧崇远取出一枚丸药,用温水化开,给萧彤服下去,然后一整夜,不停的给她喝温水,又用冷手巾给她敷额头。
萧钰一开始一直在给自己爹打下手,换雨水,绞手巾,煮开水,但是一两个时辰后,就扛不住,蜷在萧彤脚跟,萧崇远的外衣角上,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庙外雨停云开,清风袭袭。
“爹。”萧钰揉着眼睛爬起来,又看看萧彤:“她.....哦,堂姐,怎么样”
萧崇远缓缓的说:“烧有点退了。她有可能会活下来,如果她伤口不进一步溃烂的话。”
萧崇远揭开萧彤盖着的衣服,想给她再涂一遍药,忽然惊讶的“啊”了一声。
萧钰凑过去看。
萧彤身上的伤全部结了疤,原本肿胀泡白的皮肉开始平复。
萧钰吃惊:“好得这么快”
萧崇远心中惊疑,听闻萧纵好像从小教女儿骑马射箭,舞枪弄棒来着,因为此女将来很可能会当大周皇后,所以当时引发热议,一群无聊文客在那嚼舌根,褒贬不一。
既然教女儿骑马射箭,那就很可能也教女儿打坐练气。
萧崇远想了一想,伸出两根指头,搭在萧彤脉门上,微微输入一点内力。萧彤手腕一振,滑了开去。
萧崇远心里有点底了,当下扣住萧彤脉门,将内力缓缓输入:“你用陶罐煮点糊糊。”
萧钰把馍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块,放在陶罐里煮,用筷子捣成糊状。
萧彤的内力跟萧崇远的完全不能融合,好在萧彤修为跟萧崇远天差地远,萧崇远用自己内力压住萧彤的真气,引导着它在萧彤体内的缓缓流转。
萧彤体内的真气十分怪异,绝对不是中原的内功法门,难道是来自西域
萧崇远发现萧彤体内真气已经相当不弱,应该修炼多年了,但是似乎萧彤不太会用,真气集结成团,只会护住全身的要害,受侵入也不会反击。
真气在萧彤体内堪堪运行了一周天。
萧彤“啊”的一声大叫,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看萧崇远,又看看萧钰。
“糊糊煮好了没有”萧崇远问。
萧钰忙把陶罐递过。萧崇远托起萧彤的脖子,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小心不碰疼她伤口,用勺子给她一勺勺的喂食。
萧彤三天里只吃了点溪里偶尔抓到的生鱼虾,这时有点真正的粮食下肚,顿时精神一振,眼球聚焦,看清了眼前两人。
萧崇远身材高大挺拔,年轻时容貌极其俊美,现在人到中年,更增威严高贵,眉宇间气势凌人;而萧钰容貌俊美如少女,年龄虽幼,身高不足,眉目间却自有一股风流,白袍虽然已经皱得一塌糊涂,举止间还是不减贵公子的倜傥。
萧彤知道,眼前两人身份肯定非同小可。
萧彤轻轻的开口说:“多谢这位大人,和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
萧彤这时脑子比较清醒,没提自己名字。
萧崇远缓慢的,掷地有声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我是萧崇远,是你的伯父,这是萧钰,你的堂弟。但是从今天起,你必须牢牢记住,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不能再叫萧彤,你的名字是......”
萧崇远抬起头来扫视。
一缕清晨的阳光从庙门斜斜射入,照在火堆的余烬上,一地红光。
“嗯,萧绛,你从此名叫萧绛。”萧崇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