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陈前半闭的眼睛刷地睁开。
眼前的女人,用骨瘦如柴这一词来形容,毫无半点夸张,一张草席裹卷着背在她背上。
她见陈前忽地睁开双眼,前进的步伐猛地后退,眼中惊恐毕露,垂着头拖着腿急急往屋里走。
陈前才发现她是个瘸子。
这谁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往家里钻。
三美的声音解答了他的疑惑。
“娘,你回来了。”
陈前倏地一惊,这就是原主那个跛子媳妇
陈前把原主的记忆翻出来一看,媳妇在原主的记忆中仅有几个字,不能生儿子的跛子婆娘,该打!
儿子,又是儿子!为嘛不是女儿
他叹了一口气,咳咳几声,“那个……”
他卡了壳,跛子婆娘就是原主媳妇在这个家里的称呼,至于她姓啥名啥。原主一开始可能知道,在朱秀月称她为跛子婆娘时,原主也渐渐地忘记她的名字,称她为跛子婆娘。
陈前硬着脖子,使劲地想了想,想不出来她的名字。
三美听到声音出来,“爹,你怎么了喉咙不舒服要喝点水要不我去摘点薄荷回来泡水喝”
“没,没事。”陈前总算想出如何称呼,“孩子她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没”
王小草慢慢地转过身子,浑身发抖,一脸恐惧地看着陈前。
三美走过去,轻轻地道:“娘,别怕。如今爹不打人了,不打我们了。”
王小草茫然在看着三美,不说话。
“三美,你把你娘带去灶房,给她弄点好吃的,煮给蛋给她,把我们家的事好好跟她说说。”陈前摆着手吩咐三美。
暖暖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陈前渐渐闭上眼。
“金宝……”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空气,惊醒院坝里睡着的父女三人。
一个人影飞快地消失在眼前,三美从里面追出来,“娘,你还没有吃饭呢……”
“娘回来了”大美坐直背,大概用力过猛,嘶地一声痛呼。
“轻点轻点,别太用劲,把伤口绷裂了。”陈前走过去扶着大美,转头对三美说,“扶你大姐进去看看,伤口绷了没再上点药。”
二美躺在椅子上,轻轻地道:“娘这是高兴的,她终于有儿子了,别人再不会笑话她了。”
声音很轻,似乎在低语又似乎在喃喃。
“是啊。这些年来,你娘苦了。”陈前感叹,“世上没有有人比朱秀月还坏,狠毒。”
……
村子中间有一块巨大的晒坝,小孩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因为前几天金宝装头痛,讹了刘桂花她们家的钱。一些小孩都不愿意跟金宝一起玩,怕碰着金宝要赔钱。六美七美拉他一起跟女孩子一起玩,金宝不肯。他一个男娃给女娃玩什么跳跳,好没劲。后来金宝拿出口袋里的糖放在手上,“谁跟我斗鸡我输了把这颗糖给他。”
陈前不禁着家里几个孩子吃糖,尤其是几个丫头,免得她们被人家用几颗糖给骗走了。他每次买糖都买几斤放在家里,谁愿意吃谁去拿着吃。
糖这东西,如果没得吃或偶尔吃一二颗会一直馋,当有得吃还能吃个够,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连最爱吃的五美如今也不怎么爱吃糖,只是偶尔拿一二颗。
金宝手心上有五颗糖,水果糖三颗,花生酥二颗。他挑出二颗花生酥,“如果谁能赢我两次,我就给他吃这个花生酥。”
白白胖胖的花生印在红底的糖纸上,在阳光下额外诱人,原本不理金宝的男孩子们纷纷围上来,看着金宝手中的糖直流口水。
“金宝,我跟你玩。”
“金宝,我也跟你玩。”
“金宝,我先来。”
金宝挑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量叫狗蛋的小孩,两人开始斗鸡。所谓的斗鸡,就是双手把一腿盘起来,单脚跳着用盘起来的那腿去撞对方,谁先松手或是倒地,谁就输。
金宝是头一次玩这个,没有经验,几下就给人斗倒在地。
金宝和六美七美是同一日出生,王小草每次在路上遇见金宝,她都禁不住想如果六美或是七美有一个能是金宝就好了。没想梦想成真,金宝真是她儿子。
她欣喜若狂,从屋里跑出来,往村里去,正看到金宝被斗倒。
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过去,双手推到狗蛋,“不准欺负我儿子。”
回头一把抱起金宝,搂在怀里,“儿子,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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