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许仲等人商量, 将立集的事情向叶应则挑明,这样自然会得罪一些来摆摊做生意的百姓, 可总比让都正这些人不悦更好安抚。
胥吏是世代相袭的,都正、副都正也是当地有名望族姓的人担任的,一旦与他发生重大分歧,正面冲突的话, 泰半是自家族人上去冲锋陷阵了。真惹了他们众怒, 这个草集给强行取缔了,许家寨的人也只能吃哑巴亏。
这本就是额外赋税收入, 叶应则完全可以做主, 也早就和都正等人商量妥当了。按照去年起市集的日期算,以十月为期,到今年三月皆免摊位费。三月后至今年十月,收半费。十月以后才收全费。总之, 许家寨立集这事儿算是过了明路。
无论怎样的方案, 总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不过, 在许家寨摆摊的大部分商家多少都跟许家寨有点亲戚关系,这些也是早先都商定好的,闹事是没有, 闲话肯定少不了。
草集的事情在明面上夯实之后,叶应则才开始把府衙对春耕工作的政令,有威严有温情地传达了一通。
众人听令无不从之。
待他说完,需要休息之际, 许仲趁机把养蚯蚓喂鸡这档子事提了出来。
如何献方,献到什么程度,许家寨诸人真是议了再议。虽说因为鸡瘟的缘故,许仲和许盐的远房亲戚没能落实与许家寨的合作关系,但是待两人都温情了不少,在此事上也提出了一些看法。这两位没敢深说,只是借着生意之故,道明许家寨打算把养蚯蚓喂鸡这事儿惠及乡里。
这两位的亲戚各有看法,但是共同认为应当与县里大姓合作,而不是仅仅惠及乡邻。但是鸡瘟事发后,两方对此保持了沉默。许仲的亲戚离得近,虽说折戟于鸡蛋生意,却愿意就粪肥上多加合作。许盐那边离得远,消息就滞后些,就没什么后续了。
文仲锦来了之后,与许仲等人分析了时局,分析了官家,分析了天下大势之后,得出的观点与许蒙是一致的,那就是都献。
许蒙想的是有中求先进,而文仲锦则认为,即便这事儿献与朝廷,也不妨碍许家寨继续做生意致富。
为什么
因为时间。
传递消息需要时间,朝堂商议需要时间,复查需要时间,落实需要时间,推广需要时间,流传开来更需要时间。
不但如此,许家寨完全可以借助此举,只负责早先承诺过的一些养鸡人家,其他百姓让他们等朝堂决议。若是有异议,就找叶明府问进度,便是了。
也可以说,许家寨借助此事,一扬名,二变相地寻到了一个护身符。但是,也并非全是好处,没有坏处。县中大户,府中大族,皆会纷纷登门,求其法,造谣诬害,甚至阻拦都有可能。
他分析过局面后,得出来的结论:事分两面,利得三分,便可举事了。不然瞻前顾后,反倒叫别人占去了先机。事留后手,理当如此,但是要做得漂亮。
许蒙不愧是在所里干过的,举一反三,很快寻摸到他话中的深意。他笑看着文仲锦道:“先生所谓的漂亮,我私以为有三。”
文仲锦挑眉笑笑没说话。
三老太爷骂他小孩子家家插什么话。
若是真不让他插话,就不会让他一直旁听了。
许仲没理会三老太爷喝骂他之言,笑道:“羊娃子,你且说说看。”
“一高帽,二敞亮,三无所谓。”许蒙笑嘻嘻地说了这话,被三老太爷捶了一顿,才开始说人话。
所谓的高帽,就是把此事往事关国计民生上替,不叫大户大族下嘴咬住他们撕扯,让叶应则动心全力以赴促成此事。
敞亮就是对叶应则,也就是对朝廷开诚布公,把自己的底露给你看,但是至于你何时弄清楚其中窍门,何时觉得此事可行,那都是你们的事情。</p>
无所谓就是我随便一发现,你随便一看,但是内里要多用功,勤用功。对乡邻大户的态度,既不能不在乎,也不能太在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应付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