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学第一进院落没有耳房,正房三间皆用作讲堂,留作耳房的位置都作了通往后院的夹道。
讲堂是个大通间,南墙开了两个大窗棂,若是天热,进院落便能看到儿郎的读书情况。北墙东西两侧开了两扇小窗户用于夏季热天通风散气。不但如此,北墙也开了一道与前门相等的门,不过距离此门约二尺宽处的室内起了一个高约两尺有余长宽十五尺见方的平台。
太师壁立与平台靠北门这一侧,上面挂的是文仲锦泼墨而成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图两侧的对联也是文仲锦所书:求学将以致用;读书先在虚心。
壁前设条案,案上自东而西分别放置叶应则送的文房四宝和铜锣,许蒙不懂这有什么讲究。案子下面是一口水缸,据说为了防走水用的。再前面,容一人走动处放置着黑漆万字不断头纹的罗汉床,罗汉床上放着案几,可供人坐,不可躺卧。
讲堂以太师壁为中轴线分作两侧,两侧各放置三排蒲席,每一排四张,每张皆是二尺见方大小,上面还放着坐具——蒲团。总之,与许蒙前世的课堂完全不一样,若是没有太师壁,有种大家席地而坐一块儿野餐的感觉。
叶应则随着文仲锦和许蒙师徒二人绕过太师壁,出了讲堂的后门,上了一条可供三人并行的巷道里,看着两边新栽种着月季花、葡萄树,还有两三株桂花树。他不由得眼前一亮,笑着对文仲锦道:“幸亏听了文兄的话,巷道已另有气象,只怕内院更是别有洞天。”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赞扬文仲锦这巷道打理的不错。
文仲锦谦虚地笑道:“不敢称气象,只是一般。”
许蒙看他们商业互吹,心中小声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这院子的格局确实文仲锦安排布置的,年前许家寨的人确定请他当先生后,许槐便托刘太平把村里的诚意表明了,给他单独的院落,绝不叫人看轻。他思忖了几日,让刘太平要了院落的格局,亲笔画下来,让许家寨的人照着改造的。
月季花这些,是这几日刚种下的。
众人沿着此巷道往东走到东侧前后院相连的夹道处,左拐又上了一个巷道,还正在搭葡萄架,看形状应该是一个圆拱形的林荫道,走了十几步才到了后院的入门处。
一路上,大家纷纷赞扬文仲锦果真是个读书人,入院的巷道都打理的如此清新脱俗,叫人见之心生雅意。
门则很平常的茅檐柴门,两只小奶狗听到动静,先是在门口打转冲人“汪汪”叫个不休,见大部队不退让便躲进门槛,时不时汪汪两声。待人进了院子,两只小奶狗也不叫了,围着许蒙和文仲锦的脚后跟打圈转。
萌态可掬逗得众人哈哈笑。
叶应则看小奶狗尾巴不停地摇,问道:“他们可有名字”
许蒙笑道:“有呢。诺,这个头上见白的叫圆圆,这个尾巴有黑的叫滚滚。圆圆滚滚。”
“倒是蛮可乐的。”说话间,叶应则还听到了鹅叫声,不由得扬声笑道,“呦,竟还有两只鹅。”
许蒙笑嘻嘻地道:“我养的。这个头顶黄毛叫平平,这个头顶脖颈有点发黑的叫安安。”
叶应则笑道:“圆圆滚滚,平平安安。不错。不错。大俗便是大雅嘛。”
文仲锦笑道:“当日说要养个小东西看门护院,族长让人寻了两只狗。送来的时候,阿蒙抱着两只鹅来说是给我看门。这些东西我是不会养的,随他闹去,便抓了他这壮丁让他取个名字好自己叫着习惯。名字,起得还尚可。”
叶应则似乎对鹅守门户很有心得,还讲了他童年一则趣事。说他年幼时家住乡下,乡间出了一恶霸,欺行霸市很是遭人嫌弃。有一日,那恶霸欺上他家的门,不曾想被家里养的几只鹅追着拧腿,生生拧掉一块肉。那恶霸日后再也不敢从他家门前过了,便是路过,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文仲锦也见识多广,附和了几句,讲了一则他年青在外游历时见一老乡养的鹅赶鸡鸭回家的故事。
乡间小事被这二人说得妙趣横生,可乐得不行。众人的彩虹屁快赶上夏日的葡萄,一串又一串的,吹得很是灿烂。
文仲锦住的这第二进院子是老宅改造的,正房、耳房、厢房皆具备外,院中还有一口井,一个牲畜圈,当然也有茅厕。不过,新人再住,正在翻新,所以看上去既古朴又盎然,有点旧枝新发的调调。
“这里栽上一片竹子,几株菊,配上文兄,这意境就全出来的。”叶应则察看一番,连连点头,时不时提点意见,还随口吟了一首陶公的《饮酒》,就是有“采菊东篱下”那首。
文仲锦喜欢敞亮,西侧的耳房与套间打通了做了卧室,正堂与东套间打通做了个待客的敞厅,也无甚罗汉床,皆是蒲席上面放置案几,两侧便是蒲团。
大家进室后,脱鞋而坐,倒也便宜。
叶应则也没穷讲究,入室随众坐与蒲席之上。他与文仲锦分坐一张蒲席的两端,看许蒙随着众人落座放碗,笑着打趣文仲锦道:“文兄这是要请诸位饮酒畅谈喽”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关照我的新文《徽州胡萍娘》,我终于还是写了有男女互动的文。吐舌。
还是合群一些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