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蒙笑眯眯地看着江糖,江糖被他看得倒不至于发憷,却略略有些窘然。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他轻咳一声道:“这事儿你们这边弄清楚了,我随时都可以走。鸡蛋的事儿,就交给老冯帮忙照看一下,钱的事儿,您放心。”
许仲等人觉得这事儿赶早不赶晚,想今天就走。
江糖看了眼许家诸人,特地与冯大勇交换了个眼神道:“我冒昧说下我的想法。这事儿,以我看还是先等黄家那边回话。你们最好亲自登门说明一下,别偷偷摸摸的走了,指不定叫人说什么闲话呢。”
三老太爷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不如明天我亲自去一趟,不管成不成,左不过托一天。”
许仲与许槐等人三人讨论后,便依了三老太爷的意思,打算明天去隔壁镇黄员外家走一趟。既然要体面,礼也得做全套,不能空手上黄家,红唇一张白牙一亮叫人家就信服同意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大家统一下口径,又熟练了一番说辞,竟然觉得这事儿并不怎么难。
许仲等人还有其他事儿,便没再多留,而是起身与文先生告辞,打算亲自帮他张罗种树的事儿。
信伯虽说能找一些人来种树,但是论号召力却还是许仲更强一些。不过文仲锦回绝了,说已经与信伯说定了,也向许仲表明,若是族里有青年后生想去帮忙,工钱照算。就算是要识字的,工钱也照算,论树不论人。
至于,点数和算账的事儿,就落在许蒙头上了。因为文仲锦要准备教学内容,作为他当下唯一的徒弟,许蒙自然得服其劳了。
许仲从族学出来,面对许松也是摆出一副早打算请厨子的事儿,只是拿不定主意。如今问了祖宗,主意拿定了,这事儿得向黄家赔礼道歉。三老太爷让许松去准备赔礼的东西,又打发了人去喊张春花去他们家说事儿。
至于许蒙,则留在族学。
江糖有事请教文仲锦,拉了冯大勇作陪,而许蒙则负责给三人添茶倒水。
江糖说替府城井家人说项,井家想向叶应则推荐个师爷人选。虽说他家寻了杨大朋说项,可总觉得杨大朋由商户摇身一变成大地主,可到底不是文人,怕说话分量不足,所以想找个文人帮着说合推荐。
江糖挠头道:“井家本想亲自前来与先生说的,只是许家这边很多人都盯着。他们怕给许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托我说的。”
“知其人之难,思虑周全,堪当君子。不知说井家哪位”文仲锦在舆山县时间不算长,但是也有四五年了,可以说汝宁府说得上的人物,他大致都有耳闻过。
井家让牵线的这位,叫井章。他也听过,人倒是颇有些经济学问,尤其擅长钱粮,只是腿脚有点不便,不能参加科举,算是断了仕途。
文仲锦接了井家的信,有点像后世的简历,当然不乏对文仲锦的溢美之词。他看了信,递给许蒙让他收好,转而问江糖道:“这么说井家很看好叶明府了”
江糖笑笑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文仲锦又问道:“京城不是有不利于官家的话传出来了吗井家怎么就这么急着下注”
江糖继续笑道:“先生问这些,我着实不知。”
文仲锦也知道自己说白问了这一番,想来井家也是两边下注。不过,他家倒是精明,没寻上许家寨的人,倒是知道许家寨的人看重他,拉他下水作保。无论将来如何,他们都可以借此机来与许家寨搭上话,还不叫人厌烦。
文仲锦没有当即答复他,而是道:“我寻摸着,阿蒙要跟着你们一道走,等阿蒙回来。若是情形允许,老夫就当一回说客。”
江糖也不求他立时答应,忙起身施礼,表达了谢意。
冯大勇倒是另有一桩事,是关于许蒙的。“酱油吴家如今在县城生意也算是杀出了一条路,到底比不上郑家,便打算依着阿蒙的想法,送酱油下乡。他想在许家寨这当第一个试点,酱油就交由许蒙家买卖。我跟许蒙他爷替了,他爷让我问阿蒙的意思”
许蒙得了吴蒸的酱油,那好意思总要人家的酱油,便把自己的一点浅见说给冯大勇,让他转达了。没想到吴蒸脑子转的够快,人也果断,竟然这么快就下了决定。
许蒙想了想道:“我家人少,我要读书,我爷要种地,肯定忙不过来。不如给了三老太爷说说,反正如今五奶奶还管着喜宴,可以帮着卖点货。”说完这些,她又问文仲锦道,“师父觉得呢”
文仲锦笑笑道:“这事儿,你得跟你三老太爷商量,跟我商量没用。”
许蒙嘿嘿直笑。
却说白喜婆这厢,跑断了腿,人家黄员外咬死了不松口。她在五奶奶跟前哭的眼泪巴巴的,好似这辈子的名声都搭上了。
五奶奶这厢因为族里有了主意,压在心里的石头便拿开丢掉了,倒也能心平气和地劝白喜婆。顺带她说了族里的打算,又说暴击了白喜婆一通。
不过,她没丝毫指责白喜婆的意思,只叹气道:“这事儿也说赶得巧。你前脚走,江掌柜后脚就来了。族里还特意问了祖宗,祖宗让去府城请厨子,这实在没得法子。好几家点名要他花婶去的,连咱家姑娘香云家的喜宴都推了,怕是赶不上后天走。”
白喜婆倒是头一次听这话,忙问道:“你族里真这么打算”